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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瞧不见容貌的长公主,一个轻轻打横就将人稳稳抱起。

  他步履平缓,向马车大步走去。

  不知为何,有种意外的熟悉感涌上裴璟心头,怀中人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裴璟抱着她相隔厚厚的一层,也隐约能触到那份清瘦,硌得骨头疼。

  曾几何时,裴璟身边也有这样一个人,老是缠着他问些没条理的话,自己不答,她就安静待在旁边仔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生怕错过什么似的。

  一旦见裴璟神色恼了,她又不知所措地暗自难受,或是他不耐凶几句,眼看她红了鼻子却很快能哄好自个儿。

  起初,裴璟不懂。

  后来偶然间才懂得她明里暗里的意思,便是想在与他多待会儿罢了,哪怕是在远处看着也好。

  她是个聪慧的,却也是个傻的。

  学东西很快,唯独甘愿屈身做了外室不求名分,如果换了别处早就闯出一片天地,又何必拘泥于一方四角院落。

  原因无它,为了裴璟。

  她遇到他后放弃很多,相应的失去很多,真正得到的东西几乎没有,甚至少得可怜,为此搭上了一条性命。

  一点都不值得……

  裴璟把人送进马车妥善安放后,嬷嬷和随行的太医而至,他也随之被挤了出去,怀中一阵空落。

  北幽使臣行礼:“既然怀玉长公主已接到,那我等也该回去向新帝复命了。”

  裴璟迟疑道:“你们新帝此举到底何意?”

  北幽使臣垂眸,并未看他,只是淡淡说道:“我们新帝仁慈,想着两国交好,当然得拿出些诚意来。”

  裴璟墨色的眸一暗:“但愿如此。”

  “裴将军走好,我等就不相送了。”

  等着马蹄声离远,北幽使臣不紧不慢抬起头,自顾自说道:“这份礼物不仅你们皇帝看到会欢喜,你裴将军看到了到底会是惊还是喜呢?”

  长公主与大将军他日斗起来,还真是令人期待,皇帝怕是为难……按照意料之中的计划耗下去,那脚下这片土地迟早是北幽囊中之物。

  世间哪里那么多善意,全部是各有所图罢了。

  裴璟走后不久,便有人放信回清涯寺,信鸽轻车熟路飞到木雕花窗外,屋内挂满了美人画。

  相比于之前满屋子的无脸美人,这回画卷上全部都有了脸,不难看出与赠给梁易萧的那副为同一人,是失踪已久的怀玉长公主梁嗣音。

  风吹过画砰砰作响——

  一根细长琴弦猝不及防勾过,那只原本还活蹦乱跳的鸽子,眨眼间就没了气息。

  黑衣人手中火折子往里一扔,连同着死物也丢进去,不过须臾功夫,火烧得狂烈,直到引来救火的僧人。

  这时,再细看哪还有黑衣人身影,左右环视一周,只剩下屋前所种为数不多的破败兰花。

  与此同时,北幽皇宫内歌舞升平,杯觥交错。

  新帝懒散靠在龙位之上,耳后一缕青丝垂过肩头。他长指轻绕酒杯,杯中波光粼粼倒映着一双琥珀色的狐狸眸,深藏缱绻。

  居高临下。

  他不看人,也不赏舞。

  男人视线穿过楼宇高台,望向远方,毫无征兆把酒倾倒在软毯上,激起淡淡冷香,终是开口:“好友扶玉,恭送长公主回宫。”

  *

  “启禀陛下,太后一众反叛逆贼皆已关押,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梁易萧揉着眉心,反问:“爱卿觉得该如何?”

  官员身子伏低了些,结结巴巴道:“按律当诛九族,可太后是您……”

  梁易萧笑了:“为报太后养育之恩,朕不会杀她。其余的想戴罪立功者也可放他们一条生路,贬为庶人流放就是,罪恶深重者一个不留。”

  “是,微臣明白。”

  梁易萧不杀太后,太后最多也活不过两月,左右都是死不如艰难点,死太痛快了他心有不忍,对不起驾鹤西去的生母。

  这样,他既报了杀母之仇,又在百姓面前得了个心软的名声,做足了表面样子,说起来怎么样都是一代明君,为人称赞。

  何乐而不为呢。

  况且梁易萧骨子里本就是个有仇必报的人,长姐梁嗣音亦是同他一样,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想着,小太监从殿外迈着小碎步而来:“启禀陛下,怀玉长公主回来了,刚进宫内。”

  梁易萧紧绷的脸有了片刻松动,忙不迭扔下手中奏折,步履不停直冲着宫殿外去了。

  宛如儿时般,他一旦受了欺负就会义无反顾扑到那个清瘦身影怀中,想要寻求安慰。

  就算再远也要跑到梁嗣音身边,有长姐的地方才是家,无一例外……他长大了,以后也能护着长姐,再也不要她受一点委屈。

  是夜,弯月停留在宫阙之上,浮云缥缈如纱。

  宫殿灯火通明,门口太医进进出出,梁易萧眉头紧蹙在殿内来回踱步,谁也不敢上去搭话,生怕触怒了龙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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