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大约没想到她能对沈老爷直呼其名,明显一愣,“大…大概晌午过后吧?”
“备车。”酒酿吩咐,“去御查司。”
她恨不得车能飞起来,催了马夫好几遍,马车刚停下就跳了下来,
腹中的孩子八个月了,再如何小,身子也有些负担,她一手扶后腰,一手扶着肚子匆匆往后殿走去,
侍卫不曾拦她,不拦,反而对她毕恭毕敬,
这地方她来了八百遍了,闭着眼睛都能摸到进屋的大门,
推门而入,穿过长廊,途经点着熏香的侧屋,绕过屏风,坐在罗汉床上开等,
惶惶不安,越等越心急,她差人去皇宫门口等着,让一看见沈渊就让他立马来御查司,
侍卫应了,半天不回来,
熏香添了三次,
晌午很快就到了,有人送来午膳,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她没胃口,一筷子没动,蹙眉问,“沈渊什么时候回来?”
侍卫说不知,说完逃难一样溜了,
她闭眼复盘,
觉得肯定是昨天几个大夫的问题,
沈渊说过是男孩定让她落了,但她知道那是气话,她安慰自己那一定是气话,
以沈渊现在对她的态度,怎么可能再作出这种伤害她的举动,
可万事都有意外…
沈渊此人性情乖戾,气急了做出来的事情畜生不如,
他连皇帝都敢杀,
这样的人有什么底线…
心急如焚地等了三炷香的工夫,按理说早该下了,但沈渊还是没回来,
她又捉来个侍卫问话,七尺男儿握着刀鞘,一脸紧张,看她的眼神像看阎罗,
“沈渊人哪去了!”她问,
侍卫讪笑,“沈督查离京太久,自然有许多事要忙…”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酒酿打断,
侍卫挠挠头,“小的不知啊…”
“你不知道,那有谁知道?”
侍卫都要求饶了,“小的也不知啊…”
御查司上上下下都怕了这个活祖宗了,生怕惹她生气,再闹什么离家出走,又折腾掉大伙半条命。
“一问三不知!要你们何用!”
酒酿问不出话,烦躁地挥手把人撵走,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她对谁都客气到不行,只可惜再好的脾气都禁不住被个疯子来回折腾,只要沈渊还扣着她,她就迟早要变成菜市口的泼妇。
日头开始往下走了,
深秋的天本就暗得早,眼看天色渐晚,她只好起身回府,
一进门就问守门的小厮,“沈渊回来没?”
小厮道,“小的不知…”
眼神飘忽,像是藏着事情,
她暗骂一声,大步往紫竹苑走去,踩得长廊木地板咚咚响,还没进院门就被侍卫拦住了,
“夫人,沈督查刚用完汤药,这会儿已经歇息下了。”
侍卫们两步逼上前,将她生生逼的往后退,一看就是被下了死命令的架势,
酒酿越发觉得奇怪,
沈渊眼下巴不得粘她身上,怎么会不许她进紫竹苑?
“他什么时候能醒?”她问,
侍卫答,“不知。”
另一个补充道,“夫人先回去歇息吧,醒了定会告知夫人。”
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等吧,
早晚要醒的,等醒了再问个清楚。
回兰若轩的路上起了大风,
寒风拂面,裹着碎叶拍身上,吹得她睁不开眼,
天边传来雷声的轰鸣,随行的丫鬟低声道,“夫人,快回去吧,怕是要下雨了。”
深秋的最后一场雨,
下完,便是冬天了。
抬头的工夫,雨点子不疾不徐地掉下来,匆匆踩着石板路往回赶,空气里都是溅起的雨水味道,
进屋换衣,擦干湿发,点上熏香和炭火,这才稳下心神,
倾盆大雨倾泻而下,窗外景致全无,放眼只有无尽的雨瀑,她关上窗,卧房大门从身后开了,
两个大夫提箱前来,躬身给她诊脉,
酒酿虽疑惑,还是乖巧地露出手腕,“怎么突然看诊来了?”
大夫不言,
是不敢言,
他们此举是给落胎做准备,诊脉确认叶夫人的身子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