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轩重建好了,
和叶宅一模一样,踏进门楣的一瞬间,她恍惚地觉得回到了小时候,
阿娘的声音响起,叫她洗手换衣服吃晚饭,容儿也会迈着小胖腿跑过来,手举得高高的,非要把采来的四叶小草送给她。
闭了闭眼,咽回眼泪,
素手摸着隆起的小腹,失落地叹了口气,
男孩就男孩吧,配了她这么久,早已有了割舍不下的感情,
生下来吧,
可既然不是女孩,也就再难成为容儿的寄托,生下来交给沈渊,让他自己养去。
她屏退丫鬟,自己梳洗更衣,散了长发,把碧玉簪子用帕子裹好,小心放在床头,点上熏香准备就寝,闭眼前想好了明早要和沈渊说的话,
她要同他和谈,用那人的愧疚谈条件,让他允许她和秦意见面。
意识刚一沉,还没睡着,就听门响了,
脚步声逼近,接着床沿一沉,熟悉的冷松香扑了过来,
涵儿开心地踢踢她,
她不动,闭眼假寐,
那人身上带着水汽,应该是刚沐浴完,掀开被子就要进来,
真不要脸,
她冷声道,“敢上来试试。”
虚张声势的一句话,那人真要上来她也没辙。
床边人居然不动了,
她满腹狐疑,悄悄睁开一只眼,正好对上男人目光,
“柳儿。”他沉声唤她,
“干嘛。”她咬牙切齿,“别来烦我。”
“我记得你想要女孩,对吗。”那人说,
酒酿愣了愣,没想到话头转这么快,于是蹙眉道,“是,怎么了?”
男人垂下眸子,神色落寞,
秋风在外面嚎,小小的炭盆在床边烤,没人说话,炭块啪的一声响,碎了一小块。
酒酿心里开始七上八下,起身靠着床,抱臂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人摇头,说,“没什么。”
她何时见过这么优柔寡断的沈渊,心中不安愈甚,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是关于宋夫人的?”她问,
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件了,宋夫人有了身孕,这人却不敢告诉她,
男人一怔,说,“嗯。”
这算什么回答…
酒酿嗤笑,“你和他根本没法比。”
没法比,秦意根本容不下他们之间有第三人的存在,无论是霏儿于他们之间,还是后来的沈渊,
秦意甚至无法容忍她去怀念一个“死去”的沈渊,他要的是最纯粹的感情,接受不了任何人的插足,
这便是他们争吵的根源。
而沈渊…
口口声声说没她不行,身子倒诚实得很,怕是几年后等新鲜劲过了,就要再找新人了罢。
她开口,“我要见秦意。”
那人说,“做梦。”
她冷笑,“凭什么不让!你能妻妾成群,我就不行?”
男人蹙眉,“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酒酿嗤笑,“别忘了,我是秦意的正房夫人,他才是我的正房夫君,我们喝了交杯酒,在官府有婚书存档!”
男人似乎没懂,
酒酿说,“你就算把我扣身边,你在我眼中也就是个妾!”
沈渊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羞辱没用,少女恼了,刚想再说些难听的,那人无奈开口,“妾就妾吧,随你拿我当什么。”
酒酿白眼翻天上去,往下一滑,躺了回去,“熄灯,然后滚。”
静默,
床沿一轻,呼地一吹,灯灭了。
身边传来被褥落地的声音,沈渊在她床边打了地铺。
“有病。”她低骂,
秋风吹得窗棂作响,小屋还原了她孩童时期的闺房,巴掌大的宫灯吊在床顶,缓缓旋转着,梦一样不真实,
看着小宫灯,也懒得管地上那人了,不知不觉便闭上了眼。
有人碰她,轻轻推她的肩,
她以为是沈渊,于是不耐烦地挥开,安静了一会儿,又戳戳她,
“滚开!”她不耐道,
一阵静默,
耳边响起低声的啜泣,声音软绵绵的,像个小姑娘,
她猛地睁眼,看见涵儿坐她前面,小姑娘揉着眼睛哭,眼泪吧嗒啪嗒地落着,看得人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