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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一忖量,赵越无所谓地勾了勾唇,朝前面的侍卫一抬下巴,“放他们走。”
原先密不透风的队伍朝两边散开露出了一条道,怒骂的何遥愣了,脸色苍白的宁沉也愣了。
他狐疑地看着赵越,没想到他会这么好心,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赵越散漫一笑:“怎么,不是要走,不走了?”
自然是要走的,宁沉一瘸一拐地让宝才扶着上了马车,何遥落在最后,上马车前还警惕地看着赵越,显然也不相信他这么好心。
车夫早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如今能得了准许,自然是能跑多快跑多快,马在他的催促下也跑得飞快,不一会儿就没影了。
尘土飞扬,眼前漫天黄沙,赵越吃了几口灰,扇着扇子呸呸吐沙,骂道:“不长眼的东西,连马也不会赶了。”
可怜的车夫还没意识到自己被骂了,催着马跑出几里远才敢松气。
赵越接过水袋漱了漱口,随意一擦唇,指了守在前头的侍卫道:“跟上他。”
侯府的侍卫加上尚书府的,跟一个宁沉绰绰有余。
侍卫领了令追上,赵越嗤笑,自言自语道:“真以为这么容易就能跑?”
要不是侯府的侍卫不敢关他,别说是离开京城了,他连侯府都踏不出去。
马车也破,赶路的马也是个废马,能走多远,跑不了多久就灰溜溜地回来了。
宁沉这身子,若是走得不远还好,走远了指定要出问题,到时若是晕了病了,侍卫再上去把人给带回来。
赵越自信又潇洒地转身,吩咐道:“给谢攸传个信,加急信,就说……”
赵越笑了,唇角扬得很高,幸灾乐祸道:“就说,他夫人跑了。”
认识谢攸这么多年,头一回见他吃瘪,自然是往他身上添把火为好。
只是可惜了,谢攸收到信应该要过好几日,且他人已经在去北疆的路上,就算是看了信也赶不回来。
他没能亲自看着宁沉跑,真是一大憾事。
赵越摇了摇头,叹道:“不能看你无能狂怒,实在无趣。”
到北疆的路程加急了也要十几日,赶路到后几日,谢攸都有些疲惫,跟着的随从也累得要倒,前面有个驿站,谢攸下令修整一夜,众人欣喜万分。
已经入了夜,谢攸刚洗了个热水澡,浑身经脉疏通了,身体也放松了不少。
谢攸只穿了亵衣,他披散着长发缓缓走到窗前,那里停了一只信鸽。
谢攸抬手把羽书取下,看见个尚书府的印。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意识笑了笑,尚书府不会给他寄信,那寄信的人自然就是宁沉沉了。
他动作略急地拆开信件,盯着那信看了许久,谢攸一把将信鸽抓起。
他在信鸽身上找到了尚书府的印记,这信确实来自尚书府,没有作假。
他眉头皱紧,将信封翻来翻去看了好几遍,猛地抬手一拍桌。
好好的桌子被他一拍变得四分五裂,守在外头的护卫连忙走进来问:“侯爷,可有吩咐?”
谢攸一摆手,手指紧紧捏着那信封,抬手砸在了墙上。
他抬起笔,用要将纸划破的力道写了一封满是斥责的信,强烈要求赵越现在就出发去把宁沉找回来。
字字透着愤怒。
写完信,他突然觉得不行,这信送到这里已经过了好几日,等信再送回去又要过些时日,到时宁沉说不准走到哪里去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没来得及多想,谢攸疾速跑出门,他走到马厩,没等下人动手,抬手拉着还在吃草料的马就走。
花了几个时辰跑出上百里,这时候已经是深夜,天边只挂着零星几颗星星,不像先前泼墨那般黑,天已经有些要亮的迹象。
远处山间狼嚎一声接一声,黑夜仿佛要吞噬了他,寒风呼呼,他只披了一件外袍,浑身冻得发僵,嘴唇也已经紫了。
寒风一吹,谢攸突然清醒了。
他走了,那跟着他的随从怎么办,兵马又怎么办?
可是,宁沉没有他,又该怎么办?
第46章
天边泛起鱼肚白,马蹄声由远及近疾驰而来,谢攸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一旁的下人,大步流星踏进前院。
一夜没睡,他不见疲色,连衣裳都未换就去了书房。
手下一刻未停,洋洋洒洒写下一封书信,再和昨日写的信折在一起,亲手绑到了信鸽爪上。
赵越不靠谱,他又抬手召来几个侍卫,叫他们务必要把宁沉带回。
纵然恨不得现在就回去找宁沉,他不能走。
昨日坐在马上兜了好几圈,一半想连夜赶回京,一半又告诉他,他不能走。
夜里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心也跟着坠痛。
宁沉身体那样差,也不知受不受得住那样的奔波。
以前躺在他怀里都要说难受,现在坐那样的小马车,连躺都不能躺,该有多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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