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应天府落了雨。王扒皮躺在病榻上,听着窗外的雨声,忽然觉得脸上凉凉的——不是雨水,是眼泪。他想起张小帅递来的热粥,想起自己写“奉旨巡视”时颤抖的手,想起红漆匣里掉出的账本残页。原来有些东西,一旦装进红漆匣,就再也洗不净了,比如贪念,比如背叛,比如那些被算尽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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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东厂直房,曹吉祥正对着“张小帅明日携证物至衙门”的密报冷笑。玉扳指敲着王扒皮的“手书”,算着该派多少番子埋伏——他没看见,手书的背面,用米汤写着行小字:“铃响三声,速退”,那是王扒皮趁师爷不注意时,偷偷用左手写的,给张小帅的最后提醒。
雨越下越大,红漆匣的鎏金纹在雨中渐渐模糊。王扒皮望着窗外的雨幕,忽然想起一句童谣:“红漆匣,装谎话,打开来,满匣沙”——可他不知道,这匣子里装的不是沙,是把刀,一把先捅向别人,最终却会捅向自己的刀。
当第一声更鼓响起时,张小帅把账本残页塞进镇魂铃的暗格。铜铃“叮铃”响了声,惊飞了檐角的雨燕。他知道,王扒皮的退缩不是结束,而是开始——这场由红漆匣掀起的风波,终将在明日的衙门堂前,迎来最锋利的碰撞,而那些被算尽的人心,终将在雨幕里,显露出最真实的模样。
第三章 柳絮与当票
暮春的柳絮扑在窗纸上,像给“张小旗殡葬事务所”糊了层薄纱。大牛的雁翎刀把在掌心磨出汗渍,喉结滚动时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当铺的兄弟说,今早有个穿青布衫的汉子,盯着“玄龟纹铜炉”的当票看了足足半炷香,指尖在“当银八十两”的数字上反复摩挲。
一、当票上的朱砂印
老王的算盘珠子“噼啪”响了半截,突然顿在“三月十五”那栏——正是富商诈尸案案发当日。他没抬头,指甲抠着算盘沿的朱砂印:“青布衫?怕是东厂的‘灰老鼠’。上个月王扒皮往城东送红漆匣,走的就是这号人踩的路。”
张小帅指尖敲着《洗冤集录》,书页间漏出半片柳絮。他知道老王说的“灰老鼠”是啥——东厂暗桩最爱穿青布衫混市井,袖口缝着半枚玄龟纹,见人就笑,却专盯着账本上的数字打转。此刻他望着窗外飘飞的絮子,忽然想起去年在义庄,从富商尸身袖口扯下的残页——那上面的符文,和曹吉祥账本里“玄龟纹铜炉”的图记,能拼成个“贪”字。
“头儿,当票上的‘八十两’是咱改的数。”大牛忽然压低声音,刀把磕在桌腿上发出轻响,“可那铜炉实际值三千两,当票底册上的原价…还在咱这儿。”
二、暗桩的算盘
城西当铺的柜台下,青布衫汉子正用炭笔在鞋底画符。他刚才看见的当票编号“丙字廿三号”,恰好和曹吉祥账本里“玄龟纹铜炉”的采购记录同页——更巧的是,当票上的“当主”栏空着,只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龟形记号。
“客官,您的糖画。”卖糖画的汉子递过只凤凰,糖丝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今儿个柳絮大,当心沾了糖。”
汉子接过糖画,指尖在凤凰尾羽处按了三下——这是东厂“三息戒备”的暗号。他盯着当铺掌柜弯腰取当票的背影,看见对方腰间挂着个铜铃,铃沿刻着的二十八宿图里,参宿的星点缺了颗——那是钦天监失传的“财帛断纹”,专门用来测算银钱流向。
当他把“当票编号廿三”“龟形记号”“财帛断纹”写成密报时,鞋底的炭笔痕蹭在青石板上,画出个扭曲的“钱”字——却没看见,当铺伙计正躲在柜台后,把他的每句话都记在账本背面,用的是张小帅教的“密语符号”:“青布衫=灰老鼠,廿三=账本第廿三页,龟=玄龟纹”。
三、残页与柳絮的重量
事务所里,张小帅翻开当票底册,第廿三页的“铜炉原价三千两”字样被朱砂改过,却在纸背透出浅痕。他摸出从富商尸身扯下的残页,符文的尾端缺了个角,恰好能对上底册上“三”字的起笔——原来那具“诈尸”的富商,竟是当年炼丹房的工匠,临死前把“三千两”的证据缝进了袖口。
“老王,把去年慈幼院的施粥记录找出来。”他忽然开口,指尖捏着残页晃了晃,“曹吉祥盯着咱的当票,是想坐实‘私吞宫银’的罪名——可他不知道,那三千两早变成了孩子们的窝头。”
老王拉开抽屉,露出叠得整整齐齐的施粥账本,每笔支出都画着个小旗子——那是张小帅的记号。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纸,是周博士当年写的“财帛纹批注”:“银钱过手,必有痕迹,如絮沾衣,如影随形”。
四、风动铃响时
申时三刻,东厂直房的玉扳指敲碎了第三支狼毫。曹吉祥盯着密报上的“龟形记号”,忽然想起去年在黑市买铜炉时,卖家袖口也有个类似的印记——那卖家后来暴毙在巷口,仵作说“心口插着半片龟甲”。
“吴安!”他尖声唤人,绣帕掩着鼻子指着密报,“去查城西当铺的当票底册,尤其是廿三号——若发现‘三千两’的原价…”话没说完,就听见窗外传来柳絮扑窗的“沙沙”声,像极了当年炼丹房走水时,火星子烧过账本的轻响。
与此同时,张小帅正站在慈幼院的槐树下,看孩子们把柳絮团成球扔着玩。一个扎羊角辫的丫头跑过来,往他手里塞了团柳絮:“张大哥,这个给你,能避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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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团里裹着张细纸条,上面画着个被划掉的“鼠”字——那是当铺伙计传来的消息:“灰老鼠查当票,已引至假底册”。他忽然笑了,指尖捏着柳絮团晃了晃,絮子飘落在孩子们的发间,像落了场不会停的雪。
当曹吉祥的番子冲进当铺时,看见的是本被改过的当票底册,“三千两”的原价被涂成了“三百两”,旁边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鬼脸——那是张小帅特意让伙计画的,专门用来糊弄东厂的“蠢老鼠”。而真正的底册,此刻正躺在慈幼院的灶台里,和孩子们的窝头一起,散发出麦面的香气。
暮风掀起事务所的门帘,镇魂铃“叮铃”响了两声。张小帅望着案上的《洗冤集录》,书页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