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哎姐妹们,昨儿我撞见个真神仙了!不!不是那些大巫!是东皇太一座下云中君!东皇太一你们记得不?那云中君有大本事!人家一抬手‘唰’地抽出柄桃木剑,对着半空就劈——好家伙!剑上当场溅出黑血珠子,地上凭空掉下截青面獠牙的鬼爪子!”
——其实不是黑血,是红血,也没有鬼爪子。但是嘛……和姐妹吹牛逼这个事,从古到今都是大致吹法,不分老幼。
“更绝的是人家从腰间拿出个葫芦,说是刚去三十三重天跟太上老君讨的仙药。我亲眼见着他伸手往虚空中一掏,哎哟喂,那药香熏得半条街都闻见了!”
“你们说胡大巫?快别提了!人家天神说了,他是下凡降妖除魔的!那些大巫都是妖邪!他们给我们吃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是太上老君的坐骑,那头青牛的脚皮!那妖怪姓狐!他肯定是个狐狸精!还有!昨儿我特意凑近了瞧,我从胡大巫那里买回去供着的牌位上‘东皇太一’的的‘太’字少了一点——这不糊弄人嘛!我是不怎么识字,但‘大’和‘太’我还是认识的!”
“要我说啊,真神仙可讲究了,和那些野狐狸不一样。人家天神一出场,身边又是云又是雾的,气派!哪像那野狐狸成天神神叨叨,连个像样的法器都拿不出手,不仅没有云雾,我现在想起来,他身上还有臭味!肯定是狐臭!”
“我骗你们作甚!两天后天神就又来了,还要去降服那狐狸精,你们自己看看,他是不是身上带着云雾!”
于是两天后一大早,大量村民就围着钟婆婆的家,眼巴巴等着了。
而后,果然等来了“云雾”绕体的云中君,以及同样气质非凡的神仆。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
这……真神仙!肯定是真神仙了!
那些大巫出场,可从来没有什么云雾缠身!
“天神!”在众人羡慕的视线下,钟婆婆抬头挺胸地上前,又要下拜,陆安为了人设,硬生生受下这一拜,然后才问:“服用完天一神水,身体如何了?”
“好了!都好了!”钟婆婆笑得合不拢嘴。
“天神”颔首:“嗯。”
钟婆婆又指着自己同村的人说:“天神!他们和我一样,都是被那些妖邪骗了的!他们五脏六腑里肯定也有神兽的脚皮!求天神开恩,救他们一救!”
“天神”叹息,仿佛神明慈悲垂眸:“可。”
便有神仆捧来一杯茶水,站在前排的人都注意到了茶水颜色和普通茶水一样。紧接着,“天神”伸出手,在他们身周一挥一抓一握,再将杯口一捂——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进去一些绿矾。
随后,晃动杯子。
待绿矾和茶水里的单宁酸反应生成单宁酸亚铁,又氧化成单宁酸铁,形成黑色色淀后,“天神”移开了手,站在前方的村民,就看到那茶水变成黑色了!
他们震惊地倒抽一口凉气:“这——”
“这难道就是——”
陆安点头,表情“凝重”:“对!这就是尔等五脏六腑里堆积的脚皮,现在吾已将它们从尔等体内取出来了。”
村民们这下对陆安已经深信不疑了。
还有好几个人在心理作用下大呼:“我之前感觉我呼吸特别臭,我还以为是我吃错东西了!原来是身体里塞了这种恶心东西!”
“我感觉我身体松快多了!”
“谢谢天神!谢谢天神!”
有一个人跪下去,就有第二第三个人,很快全村的人都向着陆安跪了下去,感激她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至于水火怎么来的,别问。
第63章
活人为祭当天, 陆安郑重其事地戴冠着袍,套上她那双特制牛皮手套,腰间系好装白磷的陶筒。
白磷本是死人火, 今日就由死人火来烧尽那些害人的巫祝。
三十六名衙役伪装成神仆跟在她身边。
房州通判拍拍陆安肩膀,庄严地说:“九思,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
陆安点头:“我会的。”
郎君转身,腰间陶筒水波晃荡, 白磷静静沉在筒底。
仲秋之月, 当祭后土,祈愿丰年。
巫祝作为连接人间与天庭地府的媒介,每到祭祀之时,获利至少万钱。
那些钱, 一枚一枚,沾染的都是百姓的血汗。
只有钱还不够, 每到祭祀之日, 便有童男童女被烧死, 在熊熊烈火惨烈嚎叫, 巫祝的威信就在这一声声惨叫中竖立得坚固无比。谁都怕自己家孩子被巫祝选中,谁都不敢报官。
但这一次,以胡姓巫祝为首的诸巫祝感觉到了不对。
信众一个都没少, 可在场一些人看他们的目光没有以前虔诚了, 带着犹豫和打量。
……到底发生了什么?
少了群众通风报信的巫祝, 其实也只是一群普通人,他们都只有一双眼睛一双耳朵, 做不到千里眼顺风耳那样监视着整个房州。
不论如何, 先祭祀吧。
众巫祝对视一眼,开始摆放祭品。
摆麻, 摆稻,配以鸡,配以枣,配以梨,各礼器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