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军,卑职这便带着王小姐走了。”

  邹以汀转过头。

  不远处,那女子一身镶金赤袍。

  她今日未着披风,也未盘发,只用朱红的丝绦将头发高高束起,仿若在这阴冷的天气里投下一束骄阳,灼得人热辣滚烫。

  邹以汀眼睫一颤。

  心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若她真与落雁案无关,他们也没有理由再见面了,这许是他与她最后一面。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捏着缰绳的手愈发紧了,紧到指尖泛白。

  女子骑马而来,临到薛副将身边时攥紧缰绳:“吁……”

  那马儿抬起前蹄,原地转了一圈。

  风大,她赤红的丝绦飘若红霞,那张华贵雍容的面庞仿佛染上了晨曦的金光,褪去病容,只剩年少轻狂,意气风发:“邹将军,我自知我是无罪的,若有缘,我们京城再见。”

  邹以汀只冰冷地“嗯”了一声。

  薛副将:“走吧。”

  “驾!”

  马蹄溅得落花香,她红衣怒马,与天边的晨曦交相辉映,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远去。

  那一抹绮罗越来越小,消失在视线中。

  正午门大开时,天边的乌云缓缓聚集,仿佛形成了密不透风的网,蒙住了唯一的光源。

  邹以汀不再看乾玟的方向:“出发。”

  自进入正午门,邹以汀便不由唇角紧绷,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两旁的百姓们,投来一道道如炬的目光,窃窃私语的声音如苍蝇嗡嗡作响。尤其是一些女子,一见到他,就退避三舍,还做出明显的嫌恶表情。

  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如同海啸,一浪一浪,冰冷的、咸涩的海水汹涌冲刷着他,叫他无法呼吸。

  更多的人,她们没有议论,只是在沉默中整理、更新对他的偏见。

  京城就像一座庞然怪物,一口将他吞食入腹。

  而他每往皇宫走一步,都像是在它的胃里做毫无意义的挣扎。

  百姓们都知道,他此次回来,即将脱离罪臣之子的身份,回归白身。

  但那千万束的眼神中,没有恭贺,只有忿忿、鄙视、戏谑,更多的,是鲜明的憎恶。

  好像他就算是将所有失地收回来,也弥补不了什么。

  邹以汀不由自嘲地笑了。

  在外头这么多年,尤其是这几日,在那人一视同仁的视线下,他几乎要忘了他在这京城里是如何度日如年的。

  抵达皇城脚下时,已黑云压城,随时都会下雨。

  金銮殿上,邹以汀的银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一众大臣的目光如同长针,从四面八方一根根刺穿他。

  讥讽的议论声不停。

  “他还真回来了。”

  “晦气,一会子下朝,定要好好沐浴一番。”

  “真是一点没变,一点也不像个男子。”

  这么多年,邹以汀已经学会过滤那些话。

  邹以汀低着头,一字一句将河东的情况一一阐述。

  上首陛下迫于朝臣压力收了他的兵权。

  碍于他的性别与罪臣之子的身份,本是戴罪立功,故而没什么嘉奖,只赐他平宁将军之虚名。

  有大臣背地里相视一笑:平宁听着不像个将军,倒像个郡卿。

  邹以汀面色不显,只磕头跪拜:“谢陛下。”

  “爱卿可有所求。”

  “陛下,臣只想求一官职。”

  有了官职,他就能光明正大出门,调查母亲的案子。

  金銮殿静了三分。

  那龙椅上的天子忽而漫不经心道:“朕记得,知微年过二十,尚未娶夫。”

  嗡——

  邹以汀恍若什么也听不见了。

  二皇女,也就是当朝怀王出列道:“是,回陛下,小女知微尚未成婚。”

  王知微,当朝怀王的嫡女,也是当今世女。

  所有人都知道,王知微虽尚未娶夫,但……那外面养的小情人多得四只手都数不过来。

  可即便如此,也不至于摊上邹以汀吧!

  众人不由唏嘘,在内心头脑风暴:陛下这步棋,到底是看好二皇女,还是不看好二皇女?

  百官心思各异,却无人在乎邹以汀。

  邹以汀孤零零立金銮殿的正中央,望着光可鉴人的金銮殿地砖,看着自己这张令人憎恶的脸。

  仿佛浑身的血液都降温、凝固,最终麻木,好像死了一般。

  “任邹以汀为京城崇文门东副监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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