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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相对。哪怕姜忱始终不会对他动心,他也愿意忍下漫长一生的冷淡。

  ……可他万万没想过,姜忱居然是想要害自己!

  宫中谁人不知,陛下实在是碍于慕妃母族的身份,才忍着没一刀斩了她!

  又谁人不知,那后来疯疯癫癫的慕妃,到底是如何在冷宫中坠井而亡的!

  皇帝却醉醺醺地把身旁那美人一推,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别怕啊,过来,到朕身边坐。你小时候不是挺喜欢朕抱着你玩的吗?”

  郦羽红着眼,死死瞪着姜慎。

  郦羽离开看台后,并未回到马车上,而是一路小跑着往远处奔去。他一边跑,一边将身上的衣物一件接一件扯下,连发冠也被他甩向了路旁,最后只剩一袭薄薄的中衣。

  梧枝在后头追着,沿途捡着他所弃的东西,急得直跺脚。

  “公子,公子!这些可都是殿下给你的……怎能这样胡乱扔了呀!”

  郦羽却仿若未闻,一路奔至完全听不见人声的僻静之处才停下。

  此时夕阳西沉,林中秋意甚浓,霜气微起。郦羽连鞋也甩了,只穿着袜子踏在遍地枯叶上,却浑然不觉冷意与刺痛。

  梧枝跑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追了上来,郦羽却忽然捂着脸蹲下大哭。

  他哭得浑身颤抖,哭了好久,几乎整个树林都听得见他的哭声音。梧枝抖开了衣袍披在郦羽身上时,却被郦羽两下甩开了。

  郦羽喊道:“不要把死人的东西穿在我身上!”

  “可是公子,这是慕妃娘娘的……”

  其实梧枝是怕郦羽冻着,但见郦羽十分抗拒,他便干脆解开了自己的外袍,裹在郦羽身上。

  他轻声哄道:“公子,外面凉,天又快黑了,我们不要在这种地方哭了,好不好?”

  又过了一阵,郦羽才抬起了满是泪痕的脸。

  他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我…我真…我真蠢。”

  郦羽哭抽了,喉咙堵得紧,差点喘不上气来。

  他断断续续道:“祖父,还有六殿下…他们明明都那么用心地来帮我,要我好好读书,在朝中能够凭自己的本事有一席之地。就是不想让我以后受人摆弄!我却一直都不明白他们,总觉得他们是害我,还处处和他们作对。我…我辜负了他们的一片真心……梧枝,我真的好蠢。”

  方才,他被迫坐在皇帝身边。手和肩膀都被摸了个遍。那不是一般的摸法……郦羽简直要恶心坏了。而本应在这种时候护住他的姜忱却从头到尾都没看过他一次。

  就如当年他亲生母妃犯事后,他却反倒主动认了去世的宸妃为母,至死也未曾去看过她一样。

  “公子……”

  郦羽平日爱哭,可梧枝没见过他这样哭得成这样,不知如何安慰。而见梧枝蹲下,郦羽难过得伸手抱紧他,又哇得一声大哭出来。

  梧枝担忧地拍了拍他的背。

  “公子,我字识得不多,也不懂你们读书人那些事。可今天……那是皇帝。他若是不放过公子,就算你入朝为官,只要他随手一挥,我们还是没有地方可以逃呀?”

  梧枝说得对,可郦羽伤心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个。姜忱方才的不作为才是他真正绝望的原因。

  郦羽小声哽咽,“梧枝,我不明白,我向来只是喜欢他,想同他说话而已。我从来都没强迫他做任何事!若是他真的那么讨厌我,那么婚约一事直接拒绝就好了!他现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公子与殿下的婚约是皇命,或许…晋王殿下和我们一样呢?”

  “皇命又如何!”

  郦羽突然大声叫了起来。

  “凭什么当了皇帝就能一句话左右别人?!”

  梧枝生怕他声音太大惹来祸端,立刻环顾四周。还好只有一些怪叫的乌鸦。

  天色越来越暗,梧枝也有些着急了,“可公子,陛下也不仅仅是陛下。人人常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陛下也是晋王殿下的父亲呀。”

  “那我呢?所以,我就成了人家用来扮演父子情深的物件了吗?”

  郦羽苦苦地望向梧枝。

  虽然他知道自己无法在他这里找到答案。

  梧枝却道:“公子,我娘在世时就常说,人这一辈子很快就糊弄过去了,其实跟谁过都是过。她以前是勾栏的花魁,有很多贵人想替她赎身,许她做高门贵妾。她都看不上,反倒喜欢我爹这样的。我爹清高,有志向,是真心对她好。她用自己前半辈子的积蓄给自己赎了身,跟着我爹跑了。后来呢……我爹失手打死她的时候,她还在唱她当花魁时唱的歌呢。但是公子,你不一样,现在要嫁的可是晋王殿下。你是正妃,来日……还可能是当朝凤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这份殊荣,可是如今全云京城的贵女贵子们都羡慕不来的。”

  梧枝说得极其诚恳,但郦羽仿佛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他拼命摇头,“我不要,我不稀罕那些!我现在,只要一想到以后要跟姜忱那样恶心的人同床共枕……我恨不得一头撞死!”

  郦羽是真的能做出来这种事,梧枝吓得脸色苍白,紧紧拉住他。他正准备再劝几句,无论如何也要把郦羽拉回家时,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

  “公子!别叫了!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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