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6


  二是因为,幽冥族人行踪飘忽不定,又善用毒,不爱与外界打交道,符合大家对鬼的想象。

  汇报完刑灾的近况,伐弋捧上从刺客身上剥下的人皮。

  巴掌大的人皮上,纹着紫夜来的图腾,那是顾州王族死士的标志。

  伐弋简明道出刺杀画酒的刺客来源:“是顾州死士。”

  宴北辰毫不意外,只看了一眼,就顺手扔给赤蛇。

  但赤蛇吃饱了,不想吃这种边角料,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宴北辰最看不惯它这没出息的样子,冷冷扫过去一眼,吓得赤蛇一个激灵,赶紧叼起那块人皮刺身咽了。

  果然是苦的,难吃。

  赤蛇吐了吐信子,以“s”形路线华丽溜走。

  解决完尸体,宴北辰懒得管它去哪里鬼混。

  桌案上,男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指有节奏地敲击着。

  这是他思考时常用的动作。

  宴北辰中肯点评:“顾州王那个草包,不足为惧。”

  他本来就准备找时机解决顾州,还蠢到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拙劣的栽赃手笔,一看就是顾州王才能干出来的。

  魔界五州各自为政,向来不和。

  顾州实力强于韩州,但顾州王是个草包,刚愎自用。

  宴北辰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但有一个人,宴北辰却不得不在意——顾州大将军,费廷。

  此人用兵如神,礼贤下士,颇得人心。

  家中只有一位夫人,年少情深,刚得麟儿,不喜美妾华服。

  纨绔子弟该有的毛病,费廷是一点也不沾,绝对是个难搞的硬茬。

  硬攻顾州,拉锯战也不是耗不起。

  但没必要。

  小小一个顾州,不值得他损兵陨将。

  宴北辰向来就不喜欢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

  要赢,就要赢得漂亮。

  以最小的代价,赢走全部的彩头。

  而想以最小的代价拿下顾州,得先除掉费廷。

  宴北辰停止敲击桌案的动作,阎王点卯般,缓缓念道:“费廷。”

  那下一份礼物,就送给他吧。

  *

  出了王帐,常嬷嬷领着画酒回小营帐。

  一路碎碎念:“三殿下真该好好管教手底下的人,做事没个轻重。抓刺客就抓刺客,还把我们的白马舟车给弄坏了,害表姑娘连像样的住处都没有。这种小营帐啊,也就适合他们一群大男人住,反正也习惯了。我说了,我家表姑娘怎么能住这种地方呢?真是不像话。哎,不提也罢……”

  画酒惨白着脸,没接话。

  常嬷嬷习惯了她的沉默,也没发现她的异样。

  嘴没歇过,一路都在忙着数落这里的条件有多糟糕。

  两人顶着夜风回到小营帐。

  映着烛光,常嬷嬷这才看清,少女的脸都快白成纸了。

  她赶紧拉过画酒,将少女转过身一看。

  不得了。

  少女手臂后面,那道被刺客划伤的口子赫然呈现于眼前,默默流血,没有止住的势头。

  画酒身着银紫无纹纱衣,血浸湿她整条右臂,顺着指尖,滴滴答答落到地上。

  她就这样走了一路,还能忍着一声不吭。

  常嬷嬷简直佩服死她了。

  又气又急道:“表姑娘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不说出来?”

  画酒体质不同于常人,一旦受伤流血,就很难止住,比琉璃做的娃娃还脆弱三分。

  看这样子,血都快流干了。

  常嬷嬷要被她这闷葫芦气晕了。

  赶紧找来纱布,手忙脚乱替她包扎。

  包扎过程中,画酒小声道歉:“对不起,嬷嬷,我……”

  她不敢说。

  除了常嬷嬷,没人愿意忍受她这样麻烦的姑娘。

  哪怕流血受伤,也不敢告诉别人。

  伤口很快包好了。

  常嬷嬷不想搭理画酒,搬去了外间休息。

  看着常嬷嬷的背影,画酒知道,她又给别人添麻烦了。

  *

  魔界的夜晚格外漫长。

  折腾大半宿,天际还没有鱼肚白的势头,反而隐隐滚起闷雷声,飘洒下淅淅沥沥的雨。

  潮湿宁静的雨夜,格外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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