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出问题时,她明明能自己跑,偏要回来拉小桃——"
"够了!"赵堂主猛地一拍观礼台栏杆,青玉镇纸"咔"地裂成两半,"杂役出身的野路子也配说规矩?"他目光扫过我弟子们染血的道袍,突然嗤笑,"我倒要问问,萧瑶,你教他们的'实战练气',是不是连'弟子性命高于一切'的门规都忘了?"
我喉咙发苦。
三个月前李长老捧着《上古练气手札》来找我时,说的是"这些孩子灵根太差,按部就班练一百年也是被人踩在脚下的命";昨天他亲自往传送阵里塞了三块中品聚灵玉,拍着胸脯说"绝对稳当";可此刻他缩在观礼台角落,灰白的胡子抖得像秋风里的枯草,张了张嘴,声音细得像蚊子:"赵...赵师弟,萧丫头的法子...其实..."
"李师兄!"赵堂主转头瞪他,"你当年在试剑峰当杂役时,被妖兽咬断三根手指的事,忘了?"李长老的脸瞬间煞白,后半句话哽在喉咙里,退后半步,扶着栏杆直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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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师姐,他们欺负人!"小桃突然哭出声,她本来就才练气二层,方才替楚清挡了半记毒雾,此刻眼泪混着鼻血往下淌,"我们昨天在妖兽谷里,是萧师姐用身体替我挡尾刺的!
她背上现在还留着爪印呢!"
"那是她活该!"陈鹤甩了甩袖子,他道袍上绣的金线在夕阳下刺得人眼疼,"谁让她非要当什么'救世主'?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不过是个刚筑基的外门弟子,凭什么带弟子?"
"凭什么?"
温尘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像块冰砸进沸水里。
他本来一直垂着眼替我理被血浸透的袖角,此刻抬眸时,眼底漫开的冷意让陈鹤下意识后退半步。"就凭她带的弟子,能在三阶妖兽爪下活下来三个。"他指腹轻轻擦过我手背的血珠,"就凭这三个月,她没睡过一个整觉,没吃过一粒辟谷丹,把自己的灵力分了七成给这些孩子。"
观礼台突然静得能听见风里的血腥味。
陈鹤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赵堂主的玉扳指在栏杆上敲得"哒哒"响,我弟子们的抽噎声格外清晰——楚清还攥着我衣角,王二牛的血滴在青石板上,"啪嗒"、"啪嗒",像敲在我心口。
"温仙尊。"赵堂主突然换了副笑脸,可眼角的细纹绷得像根弦,"您护短的心情我理解,可门规在前,萧瑶确实违反了'低阶弟子不得参与高危历练'的条令。"他转身对执法弟子扬了扬下巴,"带她走。"
"慢着。"
我开口时,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喉间像塞着团烧红的炭,可话还是滚了出来:"赵堂主说我违反门规,那我倒要问问——"我松开温尘的手,一步一步走到观礼台台阶下,仰头看他,"上个月您批给'废柴班'的'特批历练令',是不是门规允许的?
前天您亲自检查的传送阵阵眼,是不是门规认可的?"
赵堂主的嘴角抽了抽:"那是..."
"那是您说'若能活着回来,每人升一阶'。"我打断他,声音越来越稳,"现在我们活着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头三阶妖兽的尸体——"我转身指向地上那团还在冒黑血的兽躯,"您却要治我的罪?"
观礼台后方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有外门弟子小声说"那妖兽内丹能卖不少灵石",有杂役弟子嘀咕"废柴班真杀了三阶妖兽?",连李长老都直起腰,扯了扯赵堂主的袖子:"赵师弟,萧丫头说的...倒也在理..."
"住口!"赵堂主甩开李长老的手,玉扳指在他腕上勒出红印,"你当老夫是被妖兽吓糊涂了?
这妖兽分明是温仙尊杀的,和你们有什么干系?"
"怎么没关系?"周清突然冲上来,她发带散了,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要不是我们用聚灵旗引妖兽进传送阵,要不是楚师妹用毒刺扎它眼睛,要不是王二牛用身体挡尾椎——"她喘着气,指向妖兽左眼那个深可见骨的伤口,"您看,那里面还卡着楚师妹的银簪!"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过去。
夕阳斜照下,妖兽左眼的血洞里确实闪着点银光——那是楚清总别在鬓角的木银簪,刻着朵歪歪扭扭的小桃花。
楚清突然松开我衣角,踉跄着跑过去,踮脚去够那根簪子。
她腰伤未愈,刚抬起手就疼得弯下腰,却还是咬着牙把簪子拔了出来。
银簪上沾着黑血,她却宝贝似的擦了擦,举给所有人看:"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萧师姐说,哪怕是根木簪子,也能当武器。"
演武场安静得能听见她急促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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