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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的确听宁离说过,那位“行之”是裴氏宗亲,今日前来,未尝不是抱着看看这庐山后真面目的想法。他本想着,要防着宁离被人哄了、骗了、拐了,可他也不知道,原来是这样的、登上御座、统御四海的宗亲啊?!

  杨青鲤整个人如陷入云山雾罩,此刻仍旧轻飘飘的,觉得不真实。

  这些也就罢了,白龙鱼服,万一是陛下另有考虑呢?

  可最教人震惊的,是陛下对于宁离的态度,如今回想起来,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你怎么怵成这样,行之又不吃人。”宁离咕哝道,一时将他看着,“怎么了,我有说错吗?”

  嗯。

  杨青鲤点头,麻木附和道:“你说的没错,他不吃人。”

  ——但是会杀人。

  他心中默默补充,一声令下,人头落地,流血万里,烟尘滚滚的那一种。

  适才在幽篁馆里所目睹的情形,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杨青鲤消化了好一阵子,才慢慢接受下来。

  此时已经回了府中。

  杨青鲤回过神,终于想起了自己这一趟的去意:“那玄丝蚕衣呢?他……答应你了么?”

  宁离摇了摇头。

  “这样。”杨青鲤虽然开口问了,但其实也不怎么意外。

  这都问到正主头上去了,还能指望什么?

  没被陛下送进大牢里都算是格外开恩了。

  宁离心中惆怅百转,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是我没有再请行之出面了。”

  “哦。”杨青鲤心中波澜不惊,经过了今天晚上这一遭,无论宁离再说什么,他都不会觉得意外。

  檐下挂着竹骨灯笼,光火朦胧,照着长廊,中庭处却是悄悄寂寂。宁离站在青石台阶下,仰望着天际的弯月。

  “我也知……行之视我如知交,所以怎么舍得让他为难?”。

  杨青鲤:“???”

  杨青鲤目光跟见了鬼一样,想要说些什么,真是无从说起。他只觉得这荒谬极了,可是宁离一脸认真,显然是十分坚定着的。

  杨青鲤气苦道:“那我呢,你就让我为难?”

  原本是没忍得住,出了口才觉得心里委屈。

  那他呢,他就不算宁离的朋友了吗?

  这心事太过明显,质问也一览无余,眸子像是烧着,火光烈烈的。

  宁离被他一瞪,顿时也觉得措辞或许有些不妥当。可若是要让他描补,那可难了!总想不出如何描补。

  “不是的,你听我说……”

  被杨青鲤好整以暇的看着,些微期待的等着,宁离张着口,却又卡了壳。

  行之与青鲤,俱是他的好友,可其中却有些微妙的不同。那是教他说不出来,彷佛无甚差别,却又真真切切存在的。

  杨青鲤仍旧等着,见他愣着,眼睛渐渐垂落,嘴巴也撇了:“哦,你说,你还要说什么……”

  还有些牢骚,却被匆忙的打断。

  “方才是我没有说好话,我向你赔罪,成不成?”宁离认真的将他望着,“青鲤,你和他是我在京中,结识的唯二两个人,你们都待我极好,我省得的。”

  那点子火苗原本也不甚旺盛,听着恳切的歉语,被人巴巴的望着,半途间,又泄了气。

  杨青鲤瓮声瓮气道:“你平日里就是这样和他说话的吗?”

  宁离没有反应的过来:“……和谁?”

  这还能是谁?!

  杨青鲤气着都要秃噜了:“就是你那个什么什么……”到底还是没敢把那两个字吐出来。

  但宁离已经听懂了,目光中生出了几分疑惑与不解,略略茫然的将杨青鲤望着。

  是哦,这有什么好问的?杨青鲤自问自答。难道不是明摆着的么?宁离从来都是这么个说话的语气。

  但大概从来没有哪个人,敢像宁离那般,对着宫中的那位说话。

  他心中乱七八糟的想着,不觉渐渐安静了。

  中庭草木寂静,一片清冷的夜色。

  宁离眨了眨眼,一时间也顾不及,自顾自的说道:“我会想办法将你那件衣裳讨要回来的,不过,现在只是有了个很粗略的想法。”

  杨青鲤已经想开:“算了,丢了就丢了,不费那功夫了,大不了被我阿耶骂一顿。”

  事已至此,这件事情,宫中的那位,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大概都查了个一清二楚。

  他根本没有什么侥幸的想法,反正他从小上山下河,上房揭瓦做得也多了。债多不愁,虱多不痒,大不了被骂几句,也不差这一项。

  只是,虽然心中已经想著作罢,但还是有些心疼。

  宁离“啊”了一声,摇头道:“那不成。”

  “那还能怎么着?”杨青鲤瞥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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