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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同僚人都很好,也很热心。”纪楚如实道,“只是有一事,还请大人给些意见。”

  工司主事点头,慢悠悠查看他的文书,表情依旧温和。

  确实如他猜测的一样,纪楚想要让工司这边主导,建造弹花机,以及对织布机进行改进。

  最好是通过工司关系网,搜罗更多织布机,结合百家之长,造出最适合棉花的器具。

  其中规划非常详尽,放在稍微有事业心的上司眼里,这会都要夸赞纪楚了。

  但工司主事略略迟疑,开口道:“工司事杂,容本官慢慢考量。”

  事杂,完全是借口。

  就是不想管事,少做事就少出错。

  纪楚抬头,竟然直接道:“大人可是担心州学那边不高兴。”

  工司主事这才坐直身子,认真看向纪楚。

  在他看明白纪楚的同时,对方也看清楚他了。

  让其他人看,这就是工司自己的事情。

  一个弹花机大量制作,甚至改进。

  另一个织布机的改良。

  确实是工司的职责范围。

  只看到这一步,也没什么,但若再往深处看一看,就会发现这些东西,都直指蔡一繁蔡夫子。

  想要启动上面的事,必然要用蔡一繁。

  而此时用蔡一繁,就会抬高他的地位,让州学难做。

  工司主事“佛”一般,自然不愿意得罪人的。

  旁边的书吏都听呆了。

  眼前两位大人短短几句话,像是打机锋一样啊?!

  他这脑子有点不够用!

  甚至纪大人看明白,不是这事不好,是主事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干脆挑明。

  在两个聪明人之间,他好自卑啊!

  工司主事又笑了下,靠在椅背上闲适道:“听说你是原化州的人,字是什么。”

  书吏奇怪,大人怎么突然换了个问题。

  纪楚答道:“回大人,下官是原化州人士,字敬安。”

  敬安。

  工司主事随手写了下这两个字,慢悠悠道:“修己以敬人,修己以安人,不错。”

  修养自己,让自己成为真正的君子,成为君子之后就可以安抚百姓,让百姓安乐,确实是好字。

  工司主事让纪楚上前来看,只见雪白的纸张上正是纪楚的字。

  重点是这字极好,让纪楚为之一振。

  此等书法大师,竟然藏在曲夏州衙门?!

  纪楚看之欣喜,竟然有点想要回去自己裱上。

  很少有人喊纪楚的字,在曲夏州这算头一个。

  工司主事换了个称呼道:“敬安,你我都是贫家出身,一路考学不易,凡事都要谨慎。”

  这样说话,便是掏心窝子了。

  因为主事知道,找再多推脱的借口,都会被纪楚看穿。

  跟聪明人之间,还是说实话的最好。

  书吏屏住呼吸,意识到这次对话更加不同。

  纪楚自然也察觉到了,他却抬头道:“大人,就是贫家出身,才要这样做。”

  在现代的纪楚,自认为没有这样大的觉悟,也只觉得为民请命,为百姓做事离他很远。

  他们那个时代,吃饱穿暖并不是很大的问题。

  在这样的环境下,所有人都觉得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如果把他现代的家庭平移到现在。

  约等于年迈的祖父母,带着他一个几岁的小娃娃。

  祖父母耕田为生,交着重税。

  那他呢?

  别说考上好大学,进入好的企业,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

  在他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纪楚才会说:“正是因为贫家出身,才要帮他们。”

  如果他都视而不见,那他在现代被帮扶被爱护的一切,就是喂狗了,是真正的白眼狼。

  即使他不在那个时空,即使那个时代离他已经很远很远,也不能背叛当时的所学所知。

  纪楚认为,抛弃现代的想法,直接去拥抱他如今所在的阶级,一定是对上辈子教育的背叛。

  这些想法无人诉说,也无人探讨,但他能讲的便是:“普通百姓有多辛苦,大人你我都清楚,而科举为官不能成为唯一的一条道路。”

  纪楚直言:“倘若工匠们成就被人敬仰,倘若天下英才各有所去,倘若条条大路都能让人有更好的生活,为什么不做呢。”

  他们都是科举出身,都知道科举之残酷。

  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读书,即使去做官了,像工司主事所说,贫家出身,凡事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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