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珞杉沉默下来。
上回在海边洞窟时,程珞杉便再三暗示红冲与自己为伍。他几乎把所有罪责都归于项盗茵,可红冲当时不敢轻信,又惦记着要先回家找朱不秋,二人于是不欢而散。
这一回,程珞杉又跟了他这么远,如果还是只有这些话,红冲哪怕已用双眼看到,确认他过去所言尽数属实,也仍然无意掺和进去。
若说红冲如今和项盗茵全无怨怼,那也并非如此,只是这怨怼不足以排到两条人命之前。和项盗茵的那些恩怨,便是要清算,也是在找到幕后真凶,给文含徵和朱小草报仇之后。
况且如今,红冲更有一份无法与任何人道出的疑问——他的眼睛、他的权能究竟从何而来?他的使命究竟是做什么?难道真的像朱不秋所说……
既知身是梦,一任事如尘……*难道火山刑场那时,他就该任由项盗茵痛下杀手,不作反抗,乖乖赴死?
可他不想死,更何况乘岚如此冒险相救,恕他实在无法婉拒。
程珞杉不知他心中所想,却明白他此言为何——如果不能证明项盗茵是酿成火山之难的元凶,红冲绝不会襄助他们。
可是,程珞杉自己对那火山一难同样一头雾水,更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
他只有一个猜测而已……而他更怕这个猜测一旦说出来,只会更加触怒红冲。
红冲若有所觉,沉声道:“说!”
程珞杉只好缓缓开口:“万仙会期间,我曾不慎被俘,但我熟知引心宗布置,那里自然关不住我。潜伏在岛上时,我曾看到你的两个弟弟一道去侍剑山庄作客。我说的不错吧?”
这倒并不是什么秘密,红冲攒眉听着,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只听程珞杉继续道:“我不知道你那两个弟弟为什么会上山、能上山,但是我却知道……他们离开侍剑山庄前,项盗茵正在那里作客。”
红冲便回想起那日,文含徵曾说,是在二人结伴返回寝庐的路上,朱小草突然起意,接着就没了踪迹。
莫非是项盗茵与他说了什么?可二人但凡曾与项盗茵打过照面,这可算不得件小事,文含徵应当会告诉自己才对。
若说是项盗茵从中作梗,虽不能算是全无可能,却也实在有些牵强。
红冲心中盘算,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仿佛全然没有理解程珞杉的话外之音。
见他不为所动,程珞杉只得一咬牙,又补充道:“况且……侍剑山庄擂台那日,也是你与文含徵擂台动手那日,我也潜伏在场,而我发现项盗茵也是同样——并非是你走后他才到来,他一直在场下,只是伪装成了不起眼的模样,若不是那术法还是他曾教给我的,我还真发现不了!”
在红冲仿佛淌血的目光中,程珞杉低声道:“他甚至还动手了,你与文含徵比试时的那道雷和烟,就是他放的!”
无形烈火不曾降下迟来的惩罚,足证程珞杉所言非虚。
红冲定定地看着程珞杉,背在身后的手却忍不住握紧。
“咻”地一声,那把被弃置的刀从屋里飞出来,悬在红冲面前。他垂眸欣赏这把刀,尽可能掩去心中的波涛汹涌。
这一切兜兜转转,竟是又绕回了这把刀上。
起初,是乘岚看上了这套刀剑,后来,江合心与游元尊者说这套刀剑的命格与乘岚不合,红冲亦帮衬了几句,才让江合心应下了按规矩办事。
然而,一开始察觉“命格不合”的,是项盗茵。
后来,这把刀作为彩头上了擂台,被红冲握在手里,注入真气的瞬间——落雷、哭嚎声、烟雾之中,刀脱了手,他骤然失去了真气和本就所剩无几的视力……却还是下意识地,击得文含徵飞出擂台。
当时乘岚不知烟中情况,只顾着替文含徵顺气疗伤,红冲也方寸大失,一时急于离开校场。后来他们不约而同地将问题归结于这把刀,竟然忘了深想这件事。
如果他早在落雷的瞬间就功力尽失,那又如何能用真气击飞文含徵?除非动手的另有其人。
而究竟是什么人,能在不知不觉间夺走他的真气,还储存在这把刀里?
……这就好像,那个分明被放在乾坤袋中,却还是能够被人悄无声息取走的翡翠瓶一般。
红冲只是想不通——那是他的真气、他的眼睛,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地被他人夺走?
朱不秋说是因为他放弃了自己的权能,却也说,他早在不知何时就重新拾起……那便是擂台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拾起”了自己的权能?
是这把刀吗?
擂台之后,项盗茵亲自把这套本该由侍剑山庄遣人送来的彩头交给乘岚,又几次三番暗示乘岚,将这把刀交给自己。甚至他看出乘岚出于安全上的顾虑,就这样大方地赠出一枚引心丹,似乎项盗茵比谁都要更希望他拿到这把刀。
那项盗茵会知道真相吗?朱不秋不曾直说的一切,项盗茵会告诉他吗?又或许不需要项盗茵的首肯,红冲只需要一个对视的机会而已。
他要问清楚这一切。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他眼中的那点红,便像是一粒化开的朱砂,丹色顺着氤氲水波晕染到了眼眶。
真气陡然散去,那把刀就这样轻轻落入红冲手中。
然而这一回,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红冲与程珞杉都看着那把刀,只可惜一个怔在原地,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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