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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不知道这一天我等了多久!”

  他直接没控制住地用中文转身回吼,神情碎裂,眼中赤红,不顾其他地发怒:“为了站在她面前,让她多看我一眼、让她爱我,我像条狗一样做了多少事、费了多少力!”

  一顿发泄,他也终于失重地脱力要倒下去般,麻木地感觉不到了右腕的疼痛,凌杂的气息缓缓低弱,反复地斥问她你知不知道——

  “她在电话里都要跟我表白了……”

  第79章 后悔我是不是没机会了?

  这场暴雨冲灭了仲夏的所有强烈色彩,潮热又湿重地覆灭所有躁动的情绪。

  掀顶的怒吼震裂也停滞在女人冰水淋透的一声:“发完疯了?”

  艾琳娜从窗边往沙发绕,拎上包,穿过地毯,停在脊背微躬的身影旁,语气依旧:“你才最应该知道我现在愿意心平气和在这跟你讲话,是对你有怎样的容忍。”

  循着他紧追不舍的视线,艾琳娜一齐地看向了半开的户门,“但不得不说你这一局做得很‘漂亮’,让我觉得,你跟你父亲也不是完全没有相像之处。”

  那道屹立的身形微动,因为她话语间不掩饰的反讽,“因为你们都不会明白一个道理——”

  踩踏声清脆响起,艾琳娜迈过他,背对他,抛下最后一句。

  “用伎俩谋算真心,就是狗屎。”-

  这趟往返折腾,几乎就耗光了梁穗,她走下公交车,身后人群散开,她望向低矮的伞外,世界晕化成浓郁的烟灰青色,街景朦胧,道道水痕从伞尖滴落。

  嚣杂嚷嚷,她只能听见自己失序的心跳,感知着从未有过的茫然。

  在公交上的时候汤锦给她打了个电话,她才想起自己忘记要把素材传过去。

  就连那个“错误”的硬盘都还在笔记本插槽上。

  她那段时间实在被陈既白影响了状态,回国后又栽进报社,实习工作量成堆积攒,一拖再拖,她都快想不起来陈既白给她做过笔记这回事。

  讲座主题的分析内容是实打实的,但除了这些,更大一部分,是一些标注了存储日期的视频与文章素材。

  那两年梁穗经常游走在各大基金会与报业协会举办的新闻竞赛中,含金量参差不齐,但奖金都十分丰厚。

  那些日夜赶工提交出来的作品,没有人比她更熟悉。

  每一篇展现政治社会方向的竞赛文章最底下都有她的署名与时序更迭的日期留注,插在中间的则是不同场景下的视频采访作品——她走向分布在伦敦各地就业中心的社会现实,天光熹微时摄政运河旁堆集的小摊,跟随团队深入火灾悲剧后的社区居民,政治集会、游行示威的反政策活动……她的声音零落在视频每一个重要节点。

  几乎想不到有哪一个时间段的错漏,这就是她的两年,她一路被填满着走来的痕迹。

  而陈既白作为记录者,把那些一一找出、保存至此。

  其实不止,在所有素材的最后,她看到了几张照片,站在同一个街头,同一种街道远拍的角度,框入镜头的街景却贯彻了四季轮换。

  那是她二十分钟公交通往校区的必经路。

  他在告诉她,每每她望向窗外风景,在她有可能错过的任何一棵落叶乔木下,都或许站着他默默遥望的身影。

  这两年,她所认为分别后风平浪静的两年。

  他一直都在。

  沉默地陪着她,再疯了一样把自己的进度条拉满。

  所有都是刻意,都是他精打细算的奔赴。

  她一直在纠结,她跟陈既白已经被推到风口浪尖、好像就差个临门一脚的关系。

  就在这一天,她发自内心、下意识地用自己的想法去维护了他,又在看到硬盘里他所改变的、最直接的态度,终于自我反思与挣扎的漩涡中摆脱出来,决定主动迈出那一步。

  她实在想不到要怎么处理那种情况,她满心欢喜地准备全盘托出自己,却又被当头一棒,那一瞬间冗杂的滋味,好像又将她打回了厚壳里。

  回来之后,她也有些懊恼自己复杂的思考方式,不知道怎么想的情况下就逃掉了。

  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家,洗澡换下了被潲湿的衣服,爬到桌前给汤锦把补充素材传过去,接着,就一直捏住那枚拔下的硬盘发呆。

  房间里没开灯,笔记本停留的页面落出刺亮的光,映亮她,眼睛盈在光底里,灼痛起来。

  陈既白喜欢她,毋庸置疑的喜欢,可如果这些喜欢夹杂了那么些不正确的东西,那还是应该接受的吗?

  他又说他变了,却直到最后一刻都在欺骗。

  她就陷在他的套路里出不来,所有情绪在他的掌控下为他调动。

  这是正确的吗?

  梁穗走神地摩挲着金属外壳,瞳眸的焦点发散,思维也昏胀,她屈肘趴在桌上,腮帮歪抵着小臂。

  硬盘一下一下不走心地随着指尖落敲在桌面,咚、咚、咚地带入一些记忆,或近或远地调进脑子。

  她思考在那天前后发生的事情,那些激烈的片段,从他回国前的坦白,告诉她,他多年来的所有渴想,到回国后,他分寸有度的关注,试图拉近却被她似有若无的疏离不断推远的距离。

  离开之前,他对她说我怕以你的态度我们迟早都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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