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兄久等,”他略带歉意地开口:“今日之事,本王特意来感谢你。”
此番朝圣,大皇子虽知与会试有关,但没想过父皇会当着百臣提起他。这般重视,怕不是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
想来想去,大皇子只能想到陆祈了。
分明辞别了两年才回京,但这位陆大人如今在父皇心底的份量,好像远比他想象中还要重。
陆祈在朝中并无党派,对这一次示好,大皇子心神领悟:“陆兄,有你与我同盟……”
“不算同盟,”一番话还未说话,陆祈开口打断,语调是不加掩饰地直白:“圣上的确问过我立储一事,三殿下私欲太重,选大殿下不过是衡量以后的结果。”
大皇子一顿,佯装没听懂这话中的疏离:“不论如何,都是多亏了陆兄,日后等本王坐上皇位,定是要再好生感谢陆兄。”
是人皆有私欲,自许诺出皇后之位,连平生最是孤傲的左臣都态度松动。
宫中之人,深谙拿捏人心之道,这世间没有人会毫无私欲。
陆祈却仍旧疏冷,置身事外般平静:“还望殿下不要辜负了圣上的期盼。”
正想借此许诺些什么的大皇子,听见这话一时间梗住。
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生硬道:“周家明日午时的宴席,听说备了好些新茶,陆兄可愿前去看看?”
这话不过是客套。
陆家在朝中未同谁交好,也嫌少去谁家私宴。
但秉持着客套到底的原则,大皇子继续:“周家的园子静,园中留了几株晚春海棠,此番陆兄前来……”
陆祁想起,明日已到第四日。
*
回府时,书房的桌案上,规规整整放着两封请函,镶金丝杏纹,是今日下朝后大皇子送来的。
往常,这般请函大多都被收在一旁,连打开的机会也没有。
今日这两封,青竹却小心收好,只等明日一早,送去北院。
翌日那请函被送去北院时,陆念安还尚在睡梦之中。
昨日胡思乱想太多,她久违地有些睡不着,被唤醒后赖了会儿床,才不情不愿起身。
窗外天才刚亮,雾气又湿又厚。
陆念安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秋菊,今日怎这般早?”
秋菊上前替她梳发,细腻的羊角梳抚过发间,她解释:“午时的宴,现下梳妆已经算是晚的了,小姐可是昨夜未睡好?”
“没睡好……”陆念安睁开眼,迷茫:“什么宴席?”
一连在屋中养了三日,陆念安只记得自己同姐姐约好要去看戏,至于旁得宴席,她并无印象。
“周家的请函,公子未同小姐说吗?”秋菊指尖翻动,落在她又厚又重的乌发上,缓慢收拢,叹气:“秋菊还以为小姐同公子都说好了。”
“哥哥怎么都没告诉我。”陆念安回过神,只念叨了句,转而想起另一件事,清醒了:“对了秋菊,那那药方子呢?”
晨日里雾气散开,第一缕日光穿透云层直直落下。今日的院中尤为寂静,连个小丫鬟说话的声音也没有。
梳完发的陆念安推门走出,心下疑惑时,她仰起头,瞧见海棠树下的那抹人影。
陆祈站在树影婆娑的影下,正静立等着她。
少时陆念安练剑起晚,也是让哥哥等在门外。
他教她分寸,以身作则,不曾逾矩。
陆念安很快跑去,像春日里的小花,生机盎然。
她停在距离兄长一米的位置:“哥哥今日怎么有空?”
离得近了,清晰瞧见她额前碎发。
陆祈抬手,很自然地替她将乌发抚至耳后:“闷了阿念三日,哥哥再不来,阿念岂不是又要抱怨透不过气?”
“我哪有。”陆念安下意识不承认,很快又低下头来,有些纠结该如何开口。
她很少面临这样的选择。
记忆中,哥哥总是忙碌,很少有时间陪她。
陆念安想了想,先是仰起头讨好地笑:“哥哥这几日忙吗?”
“怎么?”
陆祈落在她发间的指骨一顿,默不作声地收回。
“是这样的哥哥,”纠结至极,陆念安还是选择直说:“其实阿念已经同姐姐约好今日去听戏,只能明日同哥哥一起了。”
陆祈温柔注视着她:“明日会试,一连三天,哥哥留在宫中,阿念,哥哥只今日有空了。”
海棠树下,这声音同样温和,静静等着回应。
过了好久,陆念安默默低下头:“那阿念要下次再同姐姐……”
她这般说着,眼角却已经泛着红,好像只让人应下这句,便能哭出来一般。
“没逼阿念,”见她这般,陆祈抬手抚在她乌发上,叹息一声:“总归不是什么重要的宴,那便送阿念去找姐姐如何?”
他从来都是温和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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