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不染,那块硬木板一样的榻上,小被子被叠成整齐的方块。
一切都回归成原来的样子,陆念安意识到什么,上前两步:“我们要回家了吗?”
“公子方才来了一趟,见小姐你不在,便只让我先将东西收拾妥当。”
“那哥哥呢?”她额上有细细的汗珠,一片晶莹。
莲叶递了块手帕给她,“公子现下已下山了,待会儿回来,应是要将小姐带回府的。”
陆念安便将手帕叠起来擦脸,方才出了身薄汗,总觉得粘粘糊糊。
心中升起微弱的不适。
她突然也有些想家了,山中不如府里,衣食皆消减多半……更不能时刻见到哥哥。
*
陆祈是在正午时回来的,陆念安才知,他原是下山去看那些流民了。
那时她正坐在廊下赏花,仰起头,一眼就看见那道熟悉身影。
天光大亮,昨夜的雨珠化作热气升腾,身形修长的白衣男子背光走来,身后跟着几个陌生的人。
那抹粉色也跟在身后。
原来一同下山的,还有那位崔姑娘。
他们一直在一起?
昨夜受了寒,今早又出了一身薄汗,陆念安觉得自己开始晕乎乎。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她蹲下来,强忍着头疼。
几片落叶飘在她脚边,她没什么精气神地看着,眼泪就滴落在落叶旁。
这眼泪从昨晚忍到现在。
为什么全都变了呢。
陆念安又头疼又想不明白,没注意到心心念念地人已经走到身前。
行至长廊,陆祈垂眸,蹲在地上的小姑娘便不自然地缩了缩。
“哥哥?”这嗓音有些软,轻轻地一声,微不可闻。
自昨夜那场雨而过,陆念安脸色便一直是惨白,忍到现在才开始发作。
日光下,这惨白逐渐转变为病态的潮红。
此刻站起身,肩侧薄薄一片,没等她站稳,又支撑不住一般往前扑。
陆祈拉住她手腕,小姑娘轻飘飘地,不过几日又瘦了。手抵在她额间,他蹙眉问道:“头疼?”
她就哭着呜咽:“疼,阿念好疼的。”
薄纱一样的轻衫粘在肌肤上,她出了身冷汗,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
哭着说疼时,肩侧会很轻微地颤抖着。
陆祈只好将她揽在怀中,抬手替她擦泪。
他骨指很硬,不似文弱书生的手,指腹也是粗砺的,抚在柔软的眼下时,她抖动地更明显。
“好了,不哭了。”他只好放轻了动作,“还有哪里难受?”
其实也没那么疼。
可陆念安想让哥哥关心她。也不只是想要关心,更想要哥哥抱她,喜欢她。
“心口也疼。”陆念安好不容易站稳,双手环住哥哥的腰腹,将脸颊抵在他心口的位置。
这是一个完全信任地姿势。
可她好像忘了,她这个年纪,早已不能同哥哥如此亲密。
她太依赖他了。
生病的人越来越有恃无恐,她用他衣衫蹭去眼泪,仰起头,湿漉的双眸可怜巴巴:“哥哥,我要回家。”
环住他腰腹的手在此刻也紧了两分。她不知道这个动作有什么含义,只是下意识地,同哥哥贴紧。
像一个青涩的红苹果。
陆祈没有说话,下颚紧绷。
陆念安还在闹不满,声音足够惹人怜惜。她是漂亮柔弱的孩子,没有人会不怜惜她的。
陆祈也不例外。
他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抚,又让人送了药来。
守着她喝完药,他抽身离去。
仿若没听见妹妹挽留的声音。
清平这里的流民,处理的好了,便是第一批被送去越州的人。
圣上正盯着此处。
陆祁一个人能走到这个位置,从来就不是靠运气。
位高权重之人,不允许自己走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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