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声叹口气,自己拎起茶壶倒了碗茶,心中愁苦始终不能消散。
窑子是什么去处,他怎么不知道,可好歹,是真有饭吃。
要说卖去那些高门大户做小侍粗使,当个仆从下人,也是个去处,可无门路,也实在用钱紧。
没人会把自家孩子卖进当地的暗娼场中,家里离不得人,他没法将长夏带去外地。
听人说烟柳巷中有个往外地发卖的老鸨,至于价钱……
价钱自然是比寻常卖身契高的,好一点可能有个五两银子,不然他也不会想到这个法子。
药味飘进屋里。
哪怕是最便宜的药材,也得花钱。
江海放下茶碗,满脸都是愁苦。
正值冬时,地里没活,也没野菜挖着吃,靠他一个人在码头干活,亦或是砍柴,也只能换些铜板勉强维持生计。
·
灯笼卖了十来个,还卖出去一对花灯。
北风呼啸起来,实在是冷。
有钱的这个买点那个来点,没钱的人看别人买东西的热闹,风大后都回家去了。
见天色不早了,想赶路往下一个村庄去,有些来不及。
赵连兴同两户相邻的人家谈妥,今晚驴队在他两家住下,明天一早再启程。
从云济镇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只能赶小半天路,根本来不及到下一个镇子。
赵连兴早盘算好了,其他人也都知道,在乡下农户家住,价钱比镇上客栈便宜,因此没有在云济镇多停留。
裴有瓦栓好毛驴骡子,又把几筐货物搬下来,和王桩子一起搬进屋里。
毛驴骡子歇了一阵后,他抱了干草来喂,其他三人摇辘轳打水,拎了木桶来喂驴。
裴有瓦先喂了其他牲口,最后才给自家毛驴分了些干草,他摸摸驴脑袋,又给毛驴拍了拍身上的灰。
驴队的毛驴骡子数赵连兴出的最多,他家养了三头毛驴三头骡子。
赵连旺也有两头骡子一头驴,余下七只牲口是其他人各自从家里牵的。
这会子天还没黑,伙夫在隔壁做饭,他四个人拾掇停当之后,没有先过去,等饭做好了自然会有人喊一声。
他们住的是间西厢房,在乡下算不错,炕挺大,四个汉子挤挤能对付一宿。
被褥他们自己带了两套,冬天出来跑活和夏天不一样,在外面宿不得,没什么意外都会找农家或客栈住。
为防路上真要夜宿野地时,不至于什么都没有,出发时都会往车上带几条被褥。
没多久,主家又给抱来两条旧被子,裴有瓦接过,道了声谢,连忙和其他人铺好,这下就够用了。
几个人说着闲话,裴有瓦又想起那个小孩,琢磨一阵后,他朝王桩子使个眼色,两人便出了房,到院子里和主家攀谈起来。
王桩子不知道他要问什么,只在旁边搭一两句闲话。
直到裴有瓦问起村里的江海,主家汉子有些意外:“他啊,你认得他?”
裴有瓦正琢磨怎么说。
话都说到这里了,主家汉子没忍住,低声道:“听人说,前两天江海趁着天没亮,想把他家老二带出去卖了,被他媳妇发现,硬是追上去,又给抱回来了。”
“他家日子原本还不错,但这几年光景收成不好,穷了下去,他媳妇又病了,没得钱治,不过弄些便宜药材熬着吃,总不见好,又干不了活。”
主家汉子边说边叹气:“一家子连老带小六口人,老的太老,小的太小,田亩又不多。”
王桩子只点点头,没说江海想把孩子卖进窑子里的事。
至于裴有瓦,听见江海家里穷成这样,心中再次动了点心思。
既然又碰见,说不定是缘分。
总得问一问,如果江家人不愿,也强求不来,但如果愿意……
他又和主家汉子聊了几句,伙夫隔着院墙喊端饭,四个人连忙过去了,端了饭回到这边院里吃。
裴有瓦吃得最快,很快端着空碗又过隔壁。
见赵连兴吃完了,他想了下,便喊了声连兴哥,让跟他到门口说两句话。
听他想要给儿子买个童养媳回去,赵连兴有些吃惊,随即又了然点头。
受了灾的地方,亦或是穷困人家,总会有这些事,也常常是在外地买,省得多牵扯。
童养媳买回去,等长大了直接摆两桌简单的酒席,成亲不用聘礼,也不用各种酒水礼物,要划算很多。
一般亲事托媒人相看,两家来往后或许还有不成的。
而童养媳就养在家里,以后真要成亲的话,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就算长大了不和家里儿子成亲,找个好人家嫁到外面去,也是有备无患。
见裴有瓦很有这个意愿,也打听到了江海家住哪里,赵连兴便和他一起往村后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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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啊?”江海听见敲门声,十分不解,这个时辰了,谁会来敲门,大伙儿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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