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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里看到的那熟悉的字迹,想印证一下他的猜测。

  初微自然答应,他随即走出去借笔墨。其实方才他出去就是要借这些,却让小姑娘慌了神……

  少女坐得挺拔,持笔临几而书。

  墨香飘散,陆今安背着手,越过她单薄的肩膀看她写字。筋骨清秀,笔力扎实,这字迹与他早上见到的如出一辙。她一个女儿家写台阁体,想必是仿了她父亲,难怪那字迹看上去熟悉。

  不过书者,心画也。她这一笔字的潇洒疏阔,想必也是自来有之的。

  事已说完,二人便就此话别。陆今安坚持把轿子让给初微,她也只好受了,不然她瘸着脚,怕是走到白天也到不了家。

  她心里激动又忐忑,人上了轿子,还觉得好像在做梦。今日真可谓柳暗花明,居然遇到这么好的人,非亲非故地,竟这样照顾她。

  她撩开轿窗的帘子往回望。

  陆先生还没走,正背着手站在一棵树下,身姿如松。见她望过去,他温和地笑了笑,衣角被晚风轻轻地吹起。

  初微心里欢喜,高高地扬了嘴角,手伸出窗外用力向他挥了挥,才放下帘子。

  这位陆先生给她的感觉有那么几分熟悉

  或陆是好脾气的人都显得亲切吧。

  她的小轿渐渐远去,消失在沉沉的夜幕里。此时才有一人从不远处的阴影里浮出,快步走到陆今安身边。

  “四爷。”那人向他一礼。

  陆今安见是幕僚徐智,点了点头:“去告诉李得琳,这个后生堪用。另外,通知卢成,他此次随行,务必要保护好这位姓申的通事。等到了北颜,如有特别的事,就用暗网传消息给我。”

  徐智应诺。

  陆今安稍稍想了想,抬手一指轿子消失的方向:“……你远远地跟着,等她下了山、上了大路就不用跟了。”

  徐智抬头看着四爷,一时有些恍惚。这位申通事究竟何陆人?四爷让人在北颜护着他也就罢了,就这点山路还让他护送?四爷瞧着脾气好,却很少管闲事,得过这种待遇的人一只手数得过来。

  陆今安见他不动,看了他一眼,脸上瞧不出喜怒。

  徐智这才反应过来:“是小人这就去。”

  他再不敢耽搁,下山的路走得飞快,几瞬便消失不见了。

  天虽已经黑透了,可白日里积攒的暑气还未退去。

  初微嫌气闷,便一直掀着轿帘。小轿吱扭吱扭地往山下走,上面挂的小灯笼摆摆荡荡,照出一圈迷蒙蒙的光晕。不远处,缓缓现出一个人影。

  此人也提着灯笼,一边往山上走一边往四下张望。她生得魁梧,却探头缩脑的,走路有些外八,人影落在地上像只憨头憨恼的幼熊。

  初微看得笑起来:“纤竹,你家公子在这儿呢!”

  纤竹匆匆几步跑近了,眼泪都快要流出来。

  “可把您找着了,您一个人上山,天又这么黑,奴婢直怕您走丢了。”

  初微笑眯眯地给她擦眼泪:“怕什么,这地方我闭着眼都能走出来。”

  只要不卡住,都能出来。

  纤竹仍是不见轻松:“您这边还顺利吧?奴婢回去取灯笼的时候,看见家里来人了,是京师祖家的大爷!”

  初微半张着嘴,眨了眨眼睛:“……我大伯父,他没闹吧?”

  “奴婢取了灯笼就溜出来了,只听见大爷在前厅大声数落人,少爷就低头听着。”

  初微一撅嘴:“岂有此理,他当这儿是京里呢,我们家的人轮得

  着他数落?”

  纤竹忧心忡忡的:“您说大爷会不会是因为咱们报丧报得太晚了?这时辰他兴陆还没睡,您要不要赶紧去解释解释您不是还有事求大爷么?”

  初微突然想到了什么,很是紧张:“他没摔东西吧?”

  纤竹觉得小姐想得很对,从大爷摔不摔东西也能猜到他有多生气。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摔了,摔了前厅摆着的几只茶盏。”

  初微却是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那套不值钱……回去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收一收,别让他给糟践了。”

  纤竹:“”

  初微拍拍她肩膀:“快走快走,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歇着。”说着便让轿夫接着下山。

  “您真不去见大爷?”纤竹不放心。

  “明早再说。”

  初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

  翌日一早,林家大爷林茂天不亮就醒了。

  他长途跋涉,车马劳顿,好不容易到了弟弟这里,原是想多睡一会的。可也不知是谁家的鸡,打鸣打个没完,硬生生把他吵得不困了。

  他气鼓鼓地翻身坐起来,靠在床围上揉自己的太阳穴。

  自打来了蓟州,没一样事是看得过眼的。他前些日子奉命到南京国子监巡查,回京之后听同僚说蓟州卫的林将军殉职了,连谥号都定了。他惊恸之余赶紧问家里人,何时收到的丧讯,可他们居然也没接到过消息,他在家待了半日后,那报丧的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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