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没能见到贺兰昙最后一面,只在她的坟茔前跪了三天三夜。
贺兰家将贺兰梵所做的一切处理得一干二净,贺兰梵面对回来的李召哀伤痛哭,说她恨不得替妹妹去死。
贺兰梵哭着对他发誓,说自己悔改了。
那一夜,贺兰梵给李召灌了酒,并穿上了贺兰昙的衣裳。
她便怀上了李雍容。
李召再次回到长安与贺兰梵相见,就是十年之后。
十年后,他不再年少,贺兰梵也似乎沉稳下来,他对贺兰梵的厌恶慢慢散去,她毕竟是贺兰昙的亲姐姐。
他认回李重焌,不久后战乱,他安排李重焌回到陇西老家,李重焌却逃出了车队,孤身去从军。
李召一直默默地看着他,暗中保护他,但从不出手干涉他。
李重焌果然不愧是他的儿子,在战场上飒沓如流星,成为了最负盛名的少年将军。
他却已然老去。
半生打下的基业,需要儿子继承,李元璟是嫡是长,身后有整个贺兰氏和陇西勋贵的支持。
李重焌身边的,却出身寒微。
李召不再年轻气盛,他足够理智。
他选择了李元璟作为他的继承人。
生命的最后一刻,贺兰梵却告诉了他,当年贺兰昙身死的真相。
李召看着贺兰梵,恨不得生啖其肉,但他已经无能为力,他伸着的手像一段枯黄的树枝,慢慢掉落下来。
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将赵太监唤到跟前,告诉他去取藏在博古架一处机关里的东西。
那是一只檀木匣子,匣子里是贺兰昙当年写给李重焌的信。
赵太监颤颤巍巍,将存放了二十年的信交到了李重焌的手上。
在李重焌尚未出世之时,他的母亲就如此深爱着他,一日一封信,给每一年都长大一岁的他看。
信刚好写到了第二十封,他及冠之时。
或许当年她早已料到了,她并不能活着看到李重焌长大。
李重焌看完最后一封,忽然掩面哭泣起来。
深夜里,忽然传来鸦声阵阵。
钱葫芦神色紧张地走了进来,道:“陛下,贺兰庶人……死了。”
*
贺兰梵死在了太极宫里,据说死状凄惨,有宫人说,那天,她叫了一夜的兄长和元璟。
成婚在即,李重焌命人对知晓贺兰梵身死的宫人封口,贺兰梵秘不发丧。
她生前是太后,在世人看来,对李重焌有养育之恩,她的死,会影响到封后大典。
李重焌冷笑,贺兰梵,当真是死也没有放过自己。
封后之事照旧进行,转眼就到了大典的前一天。
甄华漪在大婚之前,就搬到了立政殿,因太皇太后实在看不下去了,太皇太后告诉李重焌,大婚前新人不得见面,不然会不吉利。
李重焌半信半疑,但为了和甄华漪的婚后生活顺顺利利,他只得同意了。
这天夜里,灯烛昏昏,他坐在书案后,手中握着奏折,却实在心不在焉,他扔下折子,拍了一下钱葫芦,语气轻快道:“走。”
钱葫芦一瞧就知道他要往立政殿去,于是劝阻道:“陛下,今日是大婚前一天,不能见皇后娘娘。”
李重焌睨他一眼:“啰嗦。”
钱葫芦又劝:“若让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知晓了,定会唠叨,若太皇太后以为是皇后娘娘撺掇的,就不好了。”
李重焌止了步子,钱葫芦还以为他听了劝,谁知他道:“你说得对,我们悄悄过去。”
悄悄过去,如何悄悄过去?
钱葫芦满头雾水。
很快他知晓了。
李重焌换了一身墨黑的衣裳,走到外头,几乎能隐入黑夜之中,他在立政殿宫门前停下,对钱葫芦道:“你去引开门口的宫人。”
钱葫芦心里泛苦,何苦来哉,堂堂圣上做贼一样去瞧自己的新妇,明天有多少看不完。
虽在心底抱怨,但钱葫芦清了清嗓子,端正了神色,走到立政殿前。
立政殿的宫人认出了皇帝身边最的脸的太监,忙上前招呼:“钱公公,这么晚了,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钱葫芦往里头望了望,努力挑刺:“那灯
笼不够亮堂,去换换。”
宫人回头一瞧,灯笼红彤彤亮澄澄的,哪里暗了,但她不敢质疑钱葫芦,只得走进去搬东西取灯笼。
钱葫芦往边上看了一眼,道:“你们几个也别闲着,去帮帮忙。”
立政殿门口的宫人就这样被他一一支开。
钱葫芦小心退了出来,对墙角的李重焌说道:“陛下,门口已经没人了。”
李重焌不待他说完,闪身就走了进去,快得令钱葫芦直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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