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最后还是大长公主咬着牙骂道:“那该死的孽障!”
她厉声道:“还不把那孽障给我勒死!”
徐虎昶忙道:“殿下稍安。”
纵然要处置,这会人多口杂,满院仆妇,也不能将这种话宣之于口。
徐大夫人知道轻重,也连忙上前劝解大长公主。
徐问真还稳得住,知道祖父与母亲必能将事情圆回来,便不着急,坐在榻边,与白芍耳语几句后,又轻轻对徐问星反复道:“十七娘不怕,阿姊在。”
徐问星双眼茫然中混合惊惧地看着她,显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徐问真便轻轻拍着问星的肩,如哄明苓、明瑞一般,即便知道她听不懂,也柔声反复安慰着。
言语的力量有时并不在多华美的言辞,语音声调也能在无形之中传递给人信息。如此几次后,十七娘果然稍微安稳一点点,目中惊惧稍退,却还是忍不住靠向徐问真,紧紧抓着她衣袖的手也未曾松开。
柔滑矜贵的料子就这样被抓得皱巴巴的,徐问真也不在意,就这样坐在榻边任她牵着,一边温声回长辈的话。
又是留国公府兵荒马乱的一日,徐家十七娘子最后被太医诊断为失魂症,是否痴傻还未可知,要持续观察。
新上任的问星小娘子懵懂瑟缩地躲在徐问真身后,最后还是徐问真将身边面孔最敦厚、声音最柔和无害的秋露喊了进来,专负责照顾十七娘子,再加上问星稍微熟悉一点的含霜配合,她才得以从厢房中脱身。
众人暂时都在临风馆正房落脚,凝露带着人一位位地奉茶,大长公主与徐虎昶坐在东屋内上首榻上,婢女们又端了数把檀木禅椅来,请其他人坐。
太医既已给出了诊断,大长公主又请他们商量给出方剂。然而太医们嘀咕了半天,虽说给出了方子,但也说失魂之症向来治疗效果不甚明晰,用药、行针治疗下去,是否会有效果,让徐娘子忆起前事,就要看命数了。
大长公主从小听厌了这一套说辞,听罢虽皱着眉,倒也没为难他们一定要给出准话,徐虎昶对太医们客气两句,命人厚谢,徐大夫人忙出来交际。
人散去了,大长公主叹息一声,“真是一笔糊涂账……只可怜了孩子。”
倘若只是失去记忆还好,无论能不能想起前事,都不重要,本来十七娘也才五六岁,寻常人长大了,五六岁前的事能记得多少?按从前十七娘的天资看,也不是天资聪颖绝顶聪明的样子。
记忆找不回来也不算什么。
可若是痴傻了……
大长公主不禁再次长叹,对徐问月母女更是痛恨至极,“那母女俩何其恶毒啊!还有那群刁仆,尤其那个姓温的奶娘,一定不能轻饶了!”
不叫她们尝尝阎王殿前的汤,真叫世人以为她周胧歌做了面人了!
徐问真低声道:“自然不能放过。”
勒死徐问月确实是大长公主的气话,但在家庙中,缺衣少食,只有一个对她满怀恨意的婆子与她朝夕相对,徐问月的下场可想而知。
她确实年纪还小,若只是小打小闹,结果断不至此,但她对亲妹妹动了杀心又确实下了死手……留下也是后患无穷。
徐问真目光微冷,转瞬又是平日常见的温和模样,她宽慰大长公主道:“先用药看看吧,我瞧十七娘的模样,虽然懵懂,却不像神志不清的模样。况且……”
她坚定地道:“哪怕真是最坏的结果,难道咱们家就没有照顾十七娘一辈子的本钱吗?幸而还是咱们这样的人家,有得医治,十年、二十年都供得起,大不了广请天下名医,相信总有一位是擅治失魂症的明医。”
她语气如此坚定,叫人不知不觉便心生信服,也如有了主心骨一般安心——至少七夫人听了就感觉安心不少,悄悄松了口气。
大长公主虽还面色郁郁,却也轻轻点头,张口仍忍不住叹:“只可惜这好端端一个孩子……她娘知道,只怕也心痛得很。”
昨日再恼十夫人偏心,这会以一颗为娘的心来想,大长公主还是对十夫人生出一些怜惜之情。
听她叹气,七夫人在一边低着头,真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听闻七房昨日一夜未能熄灯,上下仆妇皆战战兢兢,见满、见显几个孩子今日一早过去,就见父亲上朝去了,母亲眼下挂着乌青,面容憔悴,俨然是没休息好的模样,还隐有不安之色。
方才几位年轻娘子都被打发走了,七夫人没有女儿在身边,更失了最后的胆气。
然而她再想低调,那么大一个人坐在那,也让人无法忽略。
大长公主看她一眼,再看一眼,最终还是没忍住,道:“这段日子天寒,你就好生在院里养着,别出来行走了。若还有心惦记你这可怜的侄女,就给她抄写些经文,供奉在天尊佛祖之前,为她祈福吧。”
七夫人虽然领了罚,心中却不敢有半点不甘,起身唯唯称是,大长公主实在懒得看她这模样,徐问真待她倒还客气,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也起身来,待她离去还稍送了送,算是全了她的脸面。
瞧着这长孙女,大长公主心里终于稍微有点慰藉——那徐问月长歪了,定是她亲娘给的种子不好。瞧她养大的真娘,行事多么体面周全。
然而她也不像往常一样高兴,十七娘的懵懂就如一块大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口,她一时想到可怜孱弱的小孙女,一时想到在外的儿子儿妇,心中万分滋味,哪能言说。
徐虎昶也无法以言语宽慰,只能轻轻握住她的手,“会好的。”
“柳氏那贱婢,绝不能留。”大长公主合上眼,已经冷静下来,出口之语才更不容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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