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赏花,在山中散步游玩,妹妹友人们也时常出城去陪她,若非不好太明目张胆地呼朋唤友,只怕马球会诗会都不知办了几场了。

  别说清苦,她的日子用锦衣玉食来形容犹嫌不足。

  她亲自拧了巾帕来为大长公主拭泪,又细细宽慰大长公主一番,又笑吟吟道:“您前些年不还常嫌弃城里人事繁琐,倘您试试我那几年过的日子,只怕您都舍不得回来了。

  真是又清静,又舒心,山中风景又好,连烹茶的水都比城中清新有味,找不到环境比那更好的了。我还想着,若今年仍是暑热,奉您到云溪山避一避暑呢,那里的园子也修好了,傍着水修建的,夏日住再清凉不过了。”

  大长公主听了,才破涕为笑,嗔她道:“你还年轻,图什么受用?先给家里使一使大力气吧!”

  她说得好像家里图徐问真做苦工一样,其实她和大夫人给徐问真安排的路,徐家族中,不说徐问真的叔母、弟妇们,就是任何一个堂叔拿出来要他们干,也是撸袖子就冲,绝无犹豫。

  一个教育晚辈,一个财政之权,这两项都是家族命脉,无不至关重要,都拿在手中,就是将徐家握在了手中。

  徐大夫人身为宗妇,也只是掌控财政大权,在教育族中晚辈上还有些使不上的力气。

  如今出来一个徐问真,拎着祖母给的尚方宝剑,下有父母撑腰,真是随她怎么做,捅破天都不怕了。

  大长公主爱怜地抚摸着徐问真的头发,女官捧上热水巾帕来,服侍祖孙二人净面,徐问真还惦记着栖园管事的事,公主笑看看她,道:“你且去吧。不管什么,放开手脚去干!”

  徐问真才辞过祖父母,领命而去。

  徐问真少年时便是京中贵女标杆,如今沉淀多年,一言一行更有几分清静脱俗与年岁渐长积攒的从容韵致,步履从容而眉目坚定,精瘦的脊背挺直,一节雪白的颈子直直仿佛盛着青云傲骨,人则如崖壁青松,雪中寒竹,韧不可折。

  徐虎昶见此心中不禁惋惜,转瞬回过神,在公主床旁坐下,先服侍她饮过药,“不想那些事了,先歇息吧。”

  大长公主点点头,闭上眼又轻轻叹息一声,“当日若不妄想那东宫尊位,也不至于误我阿真一生。……再过两个月,就是端文太子七周祭礼了吧?”

  徐虎昶半晌无言,旋即轻声道:“在家也很好,咱们能庇护真娘许多年,反比到人家的屋檐下自在。”

  大长公主半睁开眼,玩笑似的道:“这家里,谁让我的阿真不痛快,我就让他不痛快。”

  徐虎昶忙表忠心,“我待阿真的心,与殿下自然是一样的。”

  “最好是。”大长公主轻哼一声,染着蔻丹的指甲戳他,“那些礼法规矩,人言风语,我都是不在意的。你也好好想想,这个家,是外来的孙媳妇惦记你,还是随你姓的阿真与你一条心。”

  徐虎昶自幼习武,一身铜皮铁骨,他被公主戳就如被蚊子咬一样,不痛不痒的,却连声告痛,二人说笑两句,大长公主心中郁气稍散,药也下了胃,才闭眼养神,二人依偎着,相互温暖,一如过去的许多年。

  那边徐问真从上房中出来,年轻女使燕娘就候在门口,替她打起帘子后盈盈一欠身,笑道:“娘子留心脚下。”

  徐问真出来了,她也跟着出来,见徐问真疑惑,她笑道:“公主嘱咐奴婢办一件差事呢。”

  徐问真点点头,“你且去吧。”

  随后便见燕娘脚步稳而快地走了,徐问真扬扬眉,转身往临风馆走。

  虽说徐问真在祖母处便已净了面,重新匀了面脂,但回到房中,含霜还是吩咐人取郁金油来,合了面药,替徐问真薄薄又涂了一层。

  “城中不比山中有水脉湿润,这几年,您在山里住惯了,一回来肌肤便干得很,还是要多用些面药。”十七娘有了好转,大家心中都如释重负,含霜眉目带笑,徐徐说道:“这面药是用旧方添了益母草粉再用蔷薇露调和而成,听说最合春日用,不仅能润泽肌肤,还能清凉解毒,抑免生疮。”

  她絮絮地说着这些家务闲话,谈完面药又说起新进的夏季衣料,直到日上三竿,门外等着的女人满心惴惴了,才在徐问真的笑睨下轻轻退出屋子,淡声道:“大娘子传你。”

  已在院中等了许久的女人忙“诶”一声,不敢抱怨,想抬手擦擦额角的冷汗,被含霜轻飘飘一瞥,浑身又像被定住了一般。

  “好了。”凝露在后头皮笑肉不笑地道:“好姐姐,难道你要叫娘子等着你不成?”

  一旁箱子落地,发出噔噔两声响,黄澄澄的金锭整整齐齐码在最上头,在日头下散发着耀眼的金光。

  柳眉将声音听在耳中,便如听到自己的丧钟一般,一股凉意顺着后脊骨往上爬,春日的晌午,她打了个寒战,轻轻抖了起来。

  “请吧,柳娘子。”含霜打起帘子,唇角带笑地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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