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吃过了药,徐复祯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回,她没梦到侯府的人和事,却梦到了前世的霍巡。
其实前世的她对霍巡的了解并不多。
除了那晚在书房外被表白时见过他一面之外,后来只在旁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他的形象:
一个算无遗策、城府极深的谋臣。
蜀中的成王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从一个封地偏远的藩王到先帝临终前不得不封的摄政王,据说靠的就是他在身旁出谋划策。
是以成王入主京师以后,第一个封赏的就是霍巡,赏赐了很多珍宝和美人给他。
可霍巡一概不取。
他并不是为沽名钓誉——事实上他在朝中的名声并不好。
他初封御史中丞,一上任便狙杀异党,朝廷诸多大员杀的杀,贬的贬,朝野一度震荡不安、人人自危。
人道是霍中丞不爱美人不爱财,唯爱掌生杀大权。
秦萧当时靠着蜀中铁器案在工部高步云衢连升三级,按理应当很是春风得意;可因着这位曾被他赶出京城的朝中新贵,终日里惶惶不安,千方百计地想往霍家门前递拜帖。
徐复祯病逝之前,霍巡已经当上了参知政事,彻底把控了朝政,先帝留下的宰相根本形同虚设。
……
如今她这一病,竟又梦到前世的霍巡,不过她病中昏昏沉沉,并不记得梦里的片段。
醒来以后却很疑惑:那个传说中的霍中丞真的是那个在秦萧的书房外跟她表白的霍巡吗?
为什么都说他不近女色?
要知道,他当初被赶出京城就是因为对主上的未婚妻见色起意啊。
还是说他其实一直对她念念不忘,所以不愿接受别的女人?
若是如此,以他那时的身份地位,只要他一开口,秦萧肯定双手将她奉上。
可霍巡直到她死,也没有再提过她一句。
这样想时,徐复祯心里不由有些憋闷。
霍巡如今在她面前表现得那么深情,可事实上他真的掌权以后,还不是一点都没有想起她!
徐复祯半是恼怒半是懊丧地捶了衾被一下。
一直在外头留意她动静的水岚走了进来,期期艾艾道:“小姐,你醒啦?”
徐复祯看了她一眼,道:“什么事?”
水岚自袖中取出一张信封:“有、有你的信。”
她的信?
谁会给一个内宅姑娘写信?
徐复祯立刻反应过来,掀开锦被坐起身来:“快给我。”
水岚心里腹诽道:看小姐这火急火燎的样子,不就是那个登徒子写信来了嘛。他可真大胆啊!竟敢把信送到侯府里来,也不怕坏了小姐的名声,他跟世子简直半斤八两!
手上却很老实地将信递了上去。
徐复祯颤抖着手接过信封,封面干干净净的,没有署名。
她知道是霍巡的信。
她等不及找裁刀拆信,直接用手撕开了信封,从里头抽出信纸。
白麻信纸上写着遒美健秀的行书:
-
祯儿见信如晤:
自中秋与君别后已过一旬,吾取道陕西路,行经太原五台山,攀越翠岩峰,见朝日破云而出,华彩万丈,有感于奇景壮丽,传锦书一封与君同乐。
时近季秋,山中草木零落,夜半已有薄雪,冷意湛然。攀至山巅,恰逢四更天,山中有薄雾绯烟,朦胧不见五指。俄而金盘东出,光华隐现。华光万丈,破暝而出,红霞漫天,翠霭尽开。
此时独坐,心境盈然开朗。然心系君处,不得与君共临此景,终以为憾。
若来日与君相约,可至五台山巅,仰观山水盛景,想来自有深趣矣!
尺素难诉衷情,望君阅后付丙。
霍介陵书于中台翠岩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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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复祯怔怔看着手上那张轻飘飘的信纸,明明上面只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言碎语,她却感觉自己被从笼罩着秦萧阴影的泥潭里拔了出来——原来她不是孤军奋战,还有人牵挂着她呢。
秦萧,也没那么可怕!
不知何时她的眼眶已蓄满了清泪,“啪嗒——”一声,豆大的泪珠落到信纸上,被洇湿的信纸缓缓化开“介陵”二字。
她再也忍不住了,又是开心又是委屈,一把抱住了水岚伏在她怀里“呜呜”地哭出来。
水岚呆住了,小姐这是——喜极而泣?可是她的哭声为什么这么悲戚呢?
就好像上回在夫人面前哭的那次一样,仿佛要将满腔的委屈化为泪水流出去一般。
徐复祯痛痛快快地哭过一回,擦干泪水后,心头沉重的彷徨与无助仿佛也随着眼泪消散而去,顿感神清气爽。
她让水岚帮着梳洗了,晚膳的时候连喝了两盏燕窝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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