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锁危堞,赤血浸长衢。
哀声惊破残月,白骨蔽荒墟。
铁甲妖风卷地,鬼火磷光蔽日,魍魉噬人躯。
忍见炊烟断,城下泣童孺。
剑光起,旌旗裂,战云舒。
九道肝胆,提携金甲斩魔颅。
质问苍天何罪?岂惧幽冥兵甲,誓死护闾闾。
待得清寰宇,春草覆焦枯。
————————————《水调歌头·妖魔劫》
天地一念间,人心不忍前。
哪需道人剑,久压定翻天!
急行万万里,遍地荒芜血色,至此。
道士才明了,原来头顶积云,非是云雾,乃众生死后怨念久久不散,日积月累下写下的一篇篇诉状。
字句之间,尽是哀鸿遍野,尸山血海,人伦不复,诅咒痛呼。
一撇一捺,道尽凄凉。
当个人,可不容易。
沉默,是这一路之上的主旋律。
因为耳边已经是振聋发聩的怒吼,怨念化形,环绕身周,无声控诉不公。
原来,这片土地之上,已经死了太多太多生灵。
脚下。
一片片死寂之所,枯骨浮与白地,黑洞洞的颅骨眼眶无神望向苍穹,想必死前定是有许多不舍吧。
还有那尖牙利齿,在死尸中翻找腐肉的孩童,身上魔气妖气死气混杂,就是看不到半点人气,可明明……道士一眼扫过,能确定就是人族后代啊。
但还由不得他思索,一只妖邪突然出现,伸出苍老利爪拧着魔婴的脑袋就给转入袋中,不多时,还在袋中扑腾的魔婴就化为一滩脓血,被妖邪收好咯咯乱笑。
人不人,鬼不鬼。
起先,道士遇到此种情况数次想出手相救,只是被沐清真阻拦。
又能救多少?
救下又能如何?
不改变这大环境,此种景象依旧会层出不穷,收起这廉价的慈悲心吧。
如果有能力,就去做更重要的事!
在其位谋其事。
无奈。
道人只得加速加速再加速,燃烧法力,掠空而过。
所以说,当初和尚是怎么一路行来的?
这路,又何止万里之遥,大师在这一路上,又会遇到何事?
以法照的性子,他又如何忍耐的住?
袁穹摇摇头,骂了自己一句伪善的道士,带着沐姑娘继续赶路。
如此走走停停,终在又一次法力快见底的时候,看到了此行目的地——乌云峰。
苍凉宏伟,妖邪肆虐,望之即不祥。
沐清真仅是看了第一眼,就呕出一口热血,邪气入体,怨念缠身。
就连道人都感受到一股无名威压,死死限制住自己,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那浓郁到近乎液化的黑暗、妖邪、异化。
他抬头看着那浓厚的盖顶黑云,真真是透不进一丝一毫的光亮,光明在这里就是一个绝缘的名词。
照亮这黑暗的只有幽绿色鬼火,赤红色妖焰、暗紫色魔光。
窒息,压抑,沉闷,浑浊,桎梏。
当年霍怀远是怎么什么打进来的?他凭什么啊?
乌云峰下有一城池,其城本无名,只是妖魔鬼怪聚集地,久而久之便筑为城,四周依旧可见战火痕迹,腥臭肮脏,无人管理。
但正是因为久了,叫法也就五花八门起来,各族有各族的自称,什么魔都妖巢鬼城,各不相同,可黑土城就是其中人族血食的叫法。
血液洒多了,人血浸透了这座城池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细节,哪里都有他们的痕迹,浸的多了,褐色土壤渐渐变黑,一层一层又一层,不知多少年下来,黑土城的名字,就这么传了下来。
他强行呼出一口气,带走体内最后一丝人气,白骨法剑握在手中,整个人变得阴恻恻,邪异又邪恶。
“沐姑娘,前面不远就到了,我看到那下方有座大城,我们不能大摇大摆飞上去了,想要上乌云峰只能过下面的城,你现在一身人气,行走在街道上有如黑夜中的明灯,可有遮蔽气息的法门?”
沐清真看了看道士,又看了看自己……
心说一个人的转变怎么能如此之快?
前一秒还是人,下一秒咋就成鬼了?
这阴气飘飘,磷火绕绕,浑身散发浓郁死气之辈,真的是我袁大哥?!
他不会是尸体成精了,变成的人,现在又变回原型了吧??
沐姑娘绕着道士转了三圈,楞是没从他身上察觉出一丝人气来,绝对的纯种的邪魔外道啊!
袁穹一脸疑惑的看着沐姑娘,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