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当然知道母亲救他要付出什么代价,但是他想活,他想活啊!
只要能让他活下来,母亲吃这么一点委屈又能怎么样呢?
但秦禅月已经不开口与他言谈了。
她不再看地上的人,而是提着裙摆一步步走向最前方。
她经过地上的几位公子,经过椅旁或站或坐的人,经过被打的不敢说话的霞姨娘与私兵,最终站到了周子恒的身侧。
她站在前厅最高处之后,缓缓回过身来,看向其下的所有人。
其下之人面色各异,而她神色平淡道:“既然这件事是因我儿子而起,我定然会负责,诸位放心,事儿是生在侯府的,定然有侯府解决,你们的儿子不会死。”
方姨娘嘿嘿的冒出了几声古怪的笑来,她兴奋的直发抖,声线尖锐的问:“秦禅月,你要为你的儿子来被掌掴了吗?”
秦禅月并未看她,而是轻轻拍了拍手。
随着秦禅月的拍手声落下,前厅门外快速走进来了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大夫进来后跪在地上,将药箱取下,从里面拿出来了一瓶药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住了,而一旁的秦禅月则道:“这是我方才命人去方姨娘院中寻来的解药,因为藏得太深,也是刚刚找出来,诸位,给你们的儿子服下吧。”
在场人的面色各异,彼此对视之间,都满是尴尬。
秦禅月竟然找到了解药!
早知道已经有了解药,方才他们便不这般逼迫秦禅月了,若是被秦禅月记仇了——所有人都收回了目光,沉默的不再开口。
而方姨娘却是一脸震惊,她尖叫道:“不可能!她骗人的!没有任何人有解药!”
这是她买来的毒,她怎么会不知道有没有解药呢?她根本就没准备解药!秦禅月的解药从哪儿来的?
而在场的人都不在乎她了。
之前顺着她,是因为她有解药,现在没了,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站在高位上的周子恒一抬手,这对母子便被人硬生生的扯了出去,方姨娘还要叫,却被私兵牢牢捂住了嘴。
而在地上趴着的七位公子们都努力的张嘴吃药,就连周渊渟也在吃——他也想活着。
地上的大夫一一抬手,给所有人喂了解药。
生死危机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解除,没人知道这平静的水面下掩盖着什么汹涌的暗流,而秦禅月似乎也没有去追查的意思,只神色淡淡道:“今日宴席,侯府三公子所坐的轮椅一时机关失控,伤了诸位公子,是我侯府的过错,明日,我等上门赔礼,还望诸位莫要生恼。”
眼瞧着地上的公子们一个个恢复了行动,这群老爷夫人们也不敢有任何意见,只赶忙应下——方才那场面他们都是瞧见了,自己的儿子在生死关头都认了罪,确实是他们的儿子先去坏了人家侯府三公子的身子,每个人都说不上是无辜,算起来,也是他们活该被人家报复,这前因后果摆在这里,他们自己理亏,自然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话。
眼下,秦夫人既然愿意用“机关失控”的理由将这件事情体面的盖过去,那他们也便顺水推舟的接下了,只当做今日真就是三公子的轮椅出了故障,误伤了他们的儿子吧,他们当场带着自己的儿子离去了。
随着戏子尽散,这场大戏,终于缓缓落下帷幕了。
只是,在走之前,他们还要感叹一句,幸好是秦夫人啊。
若没有秦夫人,他们真是不知道今日要如何收场了。
方姨娘母子被拖走,七个公子与父母离开后,这前厅中就只剩下了周家人了,秦禅月命人将被打成猪头的霞姨娘送回去后,又叫柳烟黛将地上的周渊渟送回去。
周渊渟吃过了药,人也活过来了,一颗心才刚放回肚子里,就听见站在高位的母亲冷声道:“周渊渟,你陷害自家兄弟,品行不端,日后,幽禁庄子里,了此残生。”
周渊渟还想要喊些什么,但私兵已经将他抬出去了。
柳烟黛跟着他,一起从前厅里行了出去。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瞧见这种阶级的宅斗,一切都好像是梦一样,是她完全没设想过的局面,一时间有些失神,都说不出话来。
而前厅之内,只剩下了周子恒与秦禅月,以及满地的血腥气。
四周的人一走,周子恒立刻与秦禅月说好话,他道:“夫人今日当真是做得好!哎,今日之事都是我的过错,哎,早知道今日,我当初便不将方姨娘——不,我当初就不养外室了。”
这么多女人,只会给他添麻烦,他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守着秦禅月过日子呢。
而秦禅月看起来却似是不在乎这些。
她先命人进来收拾了地上的血迹,又命人开窗开门,门户一开,窗外缤纷的彩霞便落进来,方才死寂如幽冥的前厅骤然又活了过来,清新的夏日晚风吹进来,驱散了各种讨厌的味道,不过恍惚间,他们就好似换了个地方似得,连带着刚才那种紧绷不安的心情都被驱散了。
最后,她拉着周子恒坐在了前厅的主位椅子上,与周子恒道:“今日之事,实在是怪不得夫君,是下面那些人不懂事——周渊渟幽禁,方姨娘夫君打算如何处置?”
周子恒毫不留情的摇头,道:“你处置了吧。”
是死是活,他都不想管了。
顿了顿,周子恒又道:“倒是渊渟——好歹是世子,不能真的下他的脸面,过些时候,再带回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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