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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之后,裴琢玉才坐起身。

  她又认真地翻看了脉案和药方,确认了时间,在争执后俨然有人妥协。

  可裴琢玉心中还是胀得厉害。

  如果说,现在的宁轻衣要她开“自伤”的药方,用以人前“示弱”,博取圣人的信赖,她会同意吗?

  裴琢玉一想,心就像被针扎了一般,疼得厉害。

  她的思绪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

  次日醒转,也精气不足,整个人乏得厉害。

  绿猗院中的人是替宁轻衣看顾裴琢玉的,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去若水院中送消息了。

  宁轻衣忙不迭将手中的事放下。

  等她抵达绿猗院中时,就看到了懒洋洋窝在藤床上晒太阳的裴琢玉,只是无精打采的,双眸也黯淡无光。

  “这是怎么了?”宁轻衣微笑着问。

  裴琢玉闷闷不乐地望了宁轻衣一眼,抿唇不说话,都懒得行礼,头一偏当她的“世外高人”。

  宁轻衣也不生气,可摸不清裴琢玉的脾气从哪里来,只是顺着自己的思路走:“做噩梦了?”

  裴琢玉瞥她:“是呢。”

  宁轻衣继续哄她:“那你说来听听?这风一吹呢,噩梦就散了。”

  裴琢玉:“……”

  理智终于回笼一些些,寄人篱下还敢摆出主人家的姿态,也亏得清河公主脾气好吧?

  那事情她能怪谁呢?她有什么立场怪别人呢?好吧,她的确不太舒坦,怨愤没来由的,如果需要一个纾解口,那就赖驸马吧。

  于是,裴琢玉叹了一口气,说:“做梦梦到看了一夜的脉案,想要找到症结所在呢,没想到困难得很。那病真是百变啊,桀骜不驯的,怕是神医来了都难救吧。”

  裴琢玉抬眸看宁轻衣:“殿下,明明是对症下药的,可最后为什么没有好转呢?”

  宁轻衣哑口无言,良久后才道:“可能神医徒有其名吧。”

  裴琢玉哂笑一声。

  宁轻衣又道:“琢玉精于医道,就等你大展身手。”

  裴琢玉垂着眼睑:“怕殿下不愿等。”

  “怎么会呢。”宁轻衣莞尔一笑,深深地凝视着裴琢玉,“怕你不愿意留。”

  裴琢玉没点破,可宁轻衣闻弦歌而知雅意,协议便在三言两语中达成。过去的事情裴琢玉不好再计较了,毕竟与她没多大关系,只是面上扬着笑,心中还是啐了驸马几声,怎么不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拦住?非到了出事才开始将人往回拽呢?

  至于宁轻衣——

  人在皇室中,有诸多不得已。

  若是有的选择,谁愿意如此?

  怎么能怪她?怎么忍心怪她呢?

  裴琢玉面上的郁色退去,宁轻衣暗松一口气。

  她想了想,又说:“你不是想知道金陵如何么?我给她们下了帖子。”

  想知道金陵公主的状况,但也不好只请她一个人,索性将庐陵、九江以及衡阳她们都请过来玩了。两个小些的不用管,庐陵的心思相对多一些,或许能够替她达成目的。

  裴琢玉觑着宁轻衣,她其实没那么想知道。

  帖子送到各位公主手中,庐陵公主很是纳闷。

  要知道这长姐深居在府上,极少露脸,往常想去她府上得送好几回帖子,怎么现在转了性?这会儿不怕扰人?难道是病要好了?还是说……事情是朝着糟糕的方向去的?

  金陵公主接到帖子,也有些慌。

  本来没听到动静,还以为那件事情就过去了。

  也是,就是买一支膏药的事,用不着说出去吧?

  可现在长姐忽然间下了帖子,她又开始惴惴不安,忙不迭去找小姑拿主意。

  郑澹容:“……”

  她没办法,只能温声安抚金陵公主:“只是寻常姐妹说话罢了。”

  金陵公主摇头,觉得不大寻常,往常长姐可不会这般频繁地见她们。

  郑澹容:“索性就告诉她们,让她们替你出出气。”帝王家风光无限,可人的禀性有所不同,再加上顶上没个疼人的母亲,有的人养出来就会十分老实拘谨。

  也不能说有错,但是吧,郑澹容还是觉得遗憾,如果金陵公主有庐陵那种拳拳到肉的本事,也不至于如此。她在家中谨小慎微,一出孝就自身难保,她的人生轨迹被规划好,什么贵女,其实就是砧板上一块任人称量的肉,她哪还有余力管到兄长家中。

  金陵公主低声说:“没人的。”她其实曾经期盼过母亲和兄弟替她做主,但郑家是他们要拉拢的人,郑显宗一些行为在他们的眼中根本算不得出格。这次买膏药是郑显宗发怒的时候推了下她,事后郑显宗跪下磕头求饶。他总是这样,求她不要往外说,顾全家中体面。郑家受罚,对她也没好处,反而会连累兄弟。

  郑澹容无言。

  良久后,她才道:“去了就知道了。”

  她哪知道清河公主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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