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烫手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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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轻衣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自顾自地说道:“侯府找到你时,说你手上鲜血淋漓呢。”

  裴琢玉闻言一凛,又不作声。

  宁轻衣状若关切:“留疤痕了么?”没等裴琢玉说话,又道,“挽上袖子给我瞧瞧。”

  清河公主金枝玉叶,哪里用得着百转千回刺探人?她没从裴琢玉的脸上找到破绽,便想着找寻其它的特征。

  裴琢玉的右手臂有一道疤痕,是昔年在裴府时候留下的。

  她想要做回自己,可却被无情冷酷的裴光卿打了一鞭,皮开肉绽。

  除了做“裴氏宗子”,她没有选择。

  裴琢玉:“……”

  是不是有点奇怪?

  先是摸脸,现在又要看她的手臂,还让府医检查她的身体。

  她要是应下来,之后等待她的是什么?

  她不会是被送到公主府,让公主采补的吧?

  裴琢玉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憋红了脸道:“殿下,这不合适。”

  宁轻衣凝视着她:“有么?”

  裴琢玉耷拉着眉眼,迟钝的情绪开始涌动,心中终于浮现出一抹不快来。她说:“只是擦破了皮,没有留下疤痕。”

  宁轻衣见她抗拒,也不想强逼她。她扯了扯唇角:“这样啊,我还想若你手上有疤痕,送一支院正调配的祛疤的雪花膏给你呢。”

  裴琢玉低头:“多谢殿下。”

  但她用不着,陈年旧疤倒是有,用了膏药又怎么样呢?

  宁轻衣又凉凉地笑了一声。

  她扶着额头,没什么兴致了。

  情绪起伏极为伤神,她整个人乏得厉害。

  她道:“回去吧。”

  裴琢玉应了声好,忙推着宁轻衣折回院中。

  这次碧仙现身的时候,接手了照顾公主的事。

  裴琢玉如释重负,得了“回去休息”的话头,忙不迭转身走,头也没回。

  宁轻衣看着她,神色变幻莫测,片刻后,短促地笑了一声,悲哀道:“她竟视我如烫手山芋。”

  碧仙想了想,说:“驸马忘记前尘旧事,等她想起来就——”

  宁轻衣说气话:“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

  碧仙没接腔,其实还有一种猜测。

  这人如果不是驸马呢?

  绿猗院中。

  裴琢玉在收拾后躺下睡觉。

  可白日里睡足,到了夜中反倒没什么困意。

  辗转反侧一阵,她又起身点烛。

  脑中思绪纷纷,不知怎么跳到白天见的那块题着“若水院”三个字的匾额上,裴琢玉让被惊动的奴婢去睡了,自个儿磨墨等挥笔,写下“若水院”三字后,又兴致勃勃地取出藏得很好的那枚小印落款。

  她会书法!

  她过去一定是个读书人。

  裴琢玉心满意足地回去睡觉,可等到第二日,那幅题字不翼而飞了。

  仿佛半夜起来写字都是她的幻觉。

  裴琢玉抓着伺候的婢女询问,婢女微微一笑:“娘子昨夜睡得很好呢,不曾夜间醒来。”

  裴琢玉拍了拍脑袋,大概真的是做梦?

  她失忆了,偶尔神志不清也不算什么。

  裴琢玉没再琢磨,清河公主那边没人来请她,她便安心在绿猗院中躺平。

  若水院中,那幅被裴琢玉抛到一边的字落宁轻衣的手中。

  宁轻衣怔怔地凝视着落款处的印章,良久后才说:“想来有段时间没捉笔了,不复当年劲健。”

  “殿下,接下来如何是好?”碧仙有些发愁,她见宁轻衣确认后,也不再起疑了。驸马回来是回来了,可却失忆了,还性情大变。分毫不见过去抱玉握珠的风流蕴藉姿态。

  以往驸马寅时便起,现在绿猗院那边传来消息,说睡到日上三竿。

  驸马屋中书籍陈列,牙签玉轴,满目琳琅。可驸马一样未碰,稍微活动了拳脚后便让人搬了躺椅,在院中晒太阳。

  这不思进取的懒惰,不大合适吧?

  “府医束手无策,太医院那边——”话说了一半,宁轻衣的话音戛然而止。她神色有些黯然,良久后才低声道,“驸马厌恶自己的身份,厌恶裴家,厌恶往事。那些对她来说是负担,可能忘掉了也好。”

  但她竟然也是裴琢玉想要抛去的“过往”么?

  裴琢玉在与她重逢后,真的就无动于衷,什么都记不起来吗?还是不愿意去回想?

  碧仙有些不忍,安慰宁轻衣道:“当年驸马应是发生了意外。”

  “是。”宁轻衣颔首,落崖是意外,但不问前尘是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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