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退了。
茶,香茗,送上来了,山泉水泡的,不过没有茶点。
一老一少,相互望着。
陈奉瑾率先开口:“说吧,今夜,你要如何令郭尚文死无葬身之地。”
“你先说,关于白老大人的把柄。”
“白锦楼来了肃县,是为寻人,是也不是。”
赵勋面无表情,可惜,祁山微微张了张嘴,意外极了。
注意到祁山表情的陈奉瑾恍然大悟:“果真如此,难怪你说未私下收买了白锦楼,原来是白锦楼告知你等他此行来肃县的目的,要你助他寻人。”
祁山一惊一乍:“他咋知道捏。”
赵勋沉沉地叹了口气,随即指向门外。
祁山:“咋地啦少爷。”
“你先出去。”
“为啥呀?”
“三个数,一,二…”
祁山转头就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门外,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陈奉瑾紧紧盯着赵勋:“此人,就在肃县这地界,关乎白锦楼生死,是也不是。”
赵勋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一言不发。
“你可曾想过,寻到了这人后,如此道貌岸然的白锦楼当真会放过你,你又如何令他相信你会守口如瓶,就不怕他将你灭了口。”
赵勋还是不吭声,只是捧着茶杯望着那一抹翠绿。
“你是聪明人,若老夫猜的不错,白锦楼并未告知你实情,是也不是。”
“额…这…哈…就是吧…”
“罢了,这人是谁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入京高升前,白锦楼会收拾首尾。”
赵勋垂着头,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
“老夫为官多载,岂会不知这般道理。”
陈奉瑾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说道:“地方官员想要调任,想要高升,尤是入京高升,哪个不收拾好了首尾才敢离开,哪个敢留下把柄假以时日被人拿捏,这人,他能寻到,可他带不走,只要远山回来了,他定是带不走的,有了这人,远山就可声名大噪。”
“哇哦。”赵勋表情极为浮夸:“原来是这样婶儿的,不过我倒是挺好奇,你为什么和我和盘托出,就不怕我提醒白老大人?”
“你是聪明人。”
说罢,陈奉瑾指了指一旁的茶杯,赵勋会意,弯着腰快步上前添了新茶。
陈奉瑾露出了满意的神情:“赵勋,举人,商贾出身的举人,你这举人莫要痴心妄想了,入仕,呵,便是会试都难过,莫说白锦楼到时自身难保,就是他全身而退入京高升,也定不会提携于你。”
陈奉瑾的语气愈发轻蔑:“商贾之子想要做官,笑话,何为商贾,商贾逐利,背信之徒弃义之辈,怎会为官,岂可叫你为官,商贾就如同粪土,白锦楼道貌岸然最是在意声名,刚正不阿两袖清风的声名,他要高升入京,岂会将一捧粪土放在身上丢人现眼,岂会将一捧旁人避之不及的粪土放在身上遭人唾弃,赵家小儿,莫要痴心妄想了,为官,你也配。”
望向依旧面无表情的赵勋,陈奉瑾颇为意外,着实没想到前者到现在没破防。
“遥想二十年前,你父赵大成如丧家之犬一般来我肃县,野狗一般无个容身之处,与数十个粗汉开山打矿,因没个清白出身,连工钱也不敢要,若不是老夫见他可怜要县衙给他们工钱,怕早已死在了山上。”
赵勋的表情终于有了几分变化。
“商贾,果真是商贾,过上清净日子吃上口饱饭,竟欲壑难填想要赚取钱财,上百个穷酸凑了钱财养马贩马,走了好运道为州府送去了不少良驹积攒了家业,自以为有了身份,竟想着和我陈家人讨价还价,可笑,可笑至极,赵大成可笑,你也可笑,商贾,卑贱如狗的东西…”
“你他妈说够了没有!”
赵勋突然大骂,一把将身旁茶盘扫落,豁然而起:“莫欺少年穷,将来,本少爷就当个官给你看看,走着瞧,哼!”
一语落毕,一副怒到极致模样的赵勋转身就走,嘴里暗暗赌咒发誓,将来一定会当官活出个人样给所有瞧不起他赵家的人们看看!
直到气呼呼的赵勋真的带着祁山离开了,陈奉瑾满面自得之色。
“真是不成器的东西,三言两语便被激的如此恼怒,难当大用,不足为惧。”
管家快步走了进来,先是拍了几句马屁,随即低声问道:“大老爷,他要如何令郭县令死无葬身之地,又是如何令咱家颜面扫地?”
陈奉瑾楞了一下,紧接着脸上自得的表情凝固了,开始走形。
是啊,刚刚明明说好了,老夫告诉你我陈家为何要收拾白锦楼,你再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法子将郭尚文置于死地,这…这他娘的也不讲江湖规矩啊!
“他…”陈奉瑾老脸有些发红,木呆呆的说道:“他,他怒了,就…就气呼呼的走了,似是,似是怒意太甚,忘记…说了?”
老管家顿时叫道:“他耍你,老爷他耍你啊老爷!”
陈奉瑾的嘴角,又开始抽抽了。
没错,赵勋是给他耍了,刚刚还一副气到不行赌咒发狠的模样,出了陈府,撒丫子就跑,乐的和三孙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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