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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也不能说张五娘骂错了。

  至于旁边的皇帝李纯, 虽然没有以妾为妻, 却是以妻为妾。

  虽说宫中的情形与外间不同,但凡是有品级的后宫嫔妃, 都能称得上是御妻,但所有人都很清楚, 妃就是妃,贵妃再怎么贵, 依旧不是皇后。

  要不然,为什么不直接封后呢,对吧?

  在《唐律》之中,以妻为妾的罪名,可比以妾为妻更重。

  所以此刻,听到张五娘的话,他也免不了生出几分心虚。

  这两人只顾着心虚,没有留意对方的脸色,但是一旁侍奉的吐突承璀,却是看得明明白白。

  他心中狂喜不已。

  好好好,不愧是天兵!

  他都已经对这次的安排不抱希望了,想着天兵得了机会,必然会避其锋芒,谁知道天兵明知道可能会触怒皇帝,居然还自己把这事儿给揭开了,甚至都不需要他做什么。

  一瞬间,吐突承璀甚至有点遗憾隔着屏风,看不见外面诸人的脸色,也没法让外面众人看到皇帝的脸色。

  他看着气得涨红了脸、正在用力喘气的杜佑,甚至坏心地希望对方真的一口气喘不上来,那他就有机会将事情闹大了。

  可惜杜佑年纪虽然大了,但人却没有糊涂,很清楚眼下闹开,只会更加丢脸。再说他又不是自己在这里,旁边还有个上司呢,更不能不管不顾。

  想到此处,他渐渐冷静下来,偷眼去看皇帝的表情,见他也是脸色难看,不由一愣,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陛下恐怕也被方才那句话刺着了。

  这位陛下的性子,杜佑也是很清楚的,这件事,恐怕不会那么轻易过去。

  如此,对他来说倒不是坏事。

  这事天兵做得太不体面了,杜佑原本因为天兵的态度表明他家中有个麒麟儿,对他们还是颇有好感的,但此刻已经全部转为了厌恶和忌惮。

  以妾为妻当然并不光彩,何况他这件事,当初可是闹得沸沸扬扬。

  起因是贞元十五年,他为妻子李氏请封,结果却翻出李氏是妾室扶正,在当时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他也跟着受到了不少非议。

  不过皇帝不在意,坊间的议论再多也没用,李氏最终还是被册封为密国夫人。

  当时以妾为妻而受封的,也不止是李氏一个。

  所以杜佑对此心安理得。

  如今十年过去,他位列中书,人望更胜当日,陈年旧事早就已经没人提起,连杜佑自己都快忘记了。

  但他知道,以天兵的能耐,要是真有心,把这个案子翻过来也并非不可能。

  杜佑不信张五娘这句话是随口一提,但想到要跟天兵对上,他也不免有些头痛。

  不过若是陛下也有此心,那事情就容易多了。

  巧了,李纯也不觉得这是巧合。

  天兵桀骜不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这种事,别人干不出来,他们会干,别人没有胆量,他们有!

  之前对天兵有再多的不满,李纯为了大局、为了明君的声誉,都咬着牙忍了,但这一回,他们越界了。

  大唐的藩镇再骄横跋扈,也没有谁敢把手伸进他的后宫,就算真有心者,也是向宫中进献美人,这些天兵竟妄图插手妃嫔册封之事,这是要为郭贵妃讨回公道,逼他立后吗?

  真是岂有此理!

  ……

  屏风后有两个心虚的人,屏风前也有一个。

  听到张五娘那句话,杜宝立刻气急败坏地喊道,“你这贱妇,辱我便罢了,竟还敢中伤我杜氏门风!你在我杜家数年,德容言功皆是平平,既没有生育子嗣,又嫉妒成性,我以七出之条休妻,又有何不可?你却寻死觅活,闹到了公堂之上,我倒要问问,这就是张氏的教养吗?”

  心虚的人被戳中之后,总是跳得更高。

  何况杜宝不仅自己有以妾为妻的打算,族中也确实有杜佑这样的例证,就更不敢让人说了。

  这种事情,不计较便罢了,真追究起来,可谓是后患无穷。

  《唐律》规定:“以妾为妻,徒一年半,各还正之。”

  虽说事到如今,这规定早就已经变成了一纸空文,也不只是杜氏如此,京中显贵多的是类似的情形。杜佑的风评受到影响,但之后还是官至宰相,李氏的请封也顺利通过,可见连皇帝自己也不在意。

  但这种不在意,可以成为一种约定俗成的默契,却不能真的说出口。

  《唐律》代表的是大唐的法理,否定《唐律》,就是否定了李唐皇室的正统性与合法性。

  尤其是在这个讲究遵守“祖宗成法”的时代,“变法”需要面临的压力,看看刚过去没几年的永贞革新就知道了。

  大唐没有“政治正确”这四个字,但这样的意识早已深入人心。像杜宝这样的高门子弟,虽然文不成武不就,没有什么作为,但在这方面也有一种天然的敏感度,意识到张五娘那句话要拉更多人下水,他立刻就被触发了防御模式。

  不能让这件事情扩大,尤其不能从自己这里开始扩大,否则……

  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反手将一顶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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