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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恩。

  沧溟音同苍鸣,是个好名字。

  赵令恣初听见,高兴极了,他嘴里还含着梨花瓣,伸出手去逗沧溟,含糊道:“沧溟,沧溟是什么呀?”

  “沧溟啊,”然后又自问自答,“沧溟是我养的小蛟啊。”

  沧溟在这句话里有了归处,它彼时还小,一整条蛟缠在赵令恣手腕上,欢喜得蛟尾摇个不停。

  赵令恣第一次下了苍鸣山后,经过几百年战战兢兢的辛苦,名声终于从狼藉到了恶贯满盈。他第二次上苍鸣山,大师已圆寂,但苍鸣山还留着当初他的小房子。

  隐在梨花深处,屋脊上梨花叠叠,数百年来不曾改变。

  那次是几个宗门的绞杀,赵令恣受伤太深,自知时日无多,他很高兴最后的日子还有人愿意收留他,便躲在苍鸣山不再出去。

  他小房子门前有一条溪,沧溟很喜欢,赵令恣就成日与它在溪边玩耍,不论日夜。

  常常是他靠在梨树上,梨枝被压的低低矮矮,他伸手就能够到梨花瓣,放到嘴里嚼,边嚼边唱些他这几百年来不知从哪听来学来的小曲儿,看沧溟在溪里头翻腾。

  沧溟从溪水里露出头,赵令恣就停了唱曲,苍白着脸,笑着叫它:“沧溟啊,沧溟。”

  沧溟想救他。

  他笑着道:“活得不明不白,沧溟,就让我干干净净地死了吧。”

  他在死前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将沧溟封印在了通天海地,让它从灭世之祸中活了下来。

  但赵令恣不知道的是,沧溟瞒着他,花了一千多年时间,在通天海底的山壁上,布下了封魂阵。

  它封住赵令恣的魂魄,让他不至于在灭世之祸中消散,又用了一千多年,等来了血脉联系的谢仞遥。

  它说了要救赵令恣。

  沧溟硕大的蛟头低垂了下来,看着赵令恣的枯骨。

  两千多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它的瞳孔转了转,看向了谢仞遥和顾渊峙。

  顷刻后,沧溟露出了一个笑容。

  随着它的笑容,山壁上封魂阵残缺的符文还是扭曲变幻,无数符文的幻影升起,涌向了谢仞遥。

  下一刻,谢仞遥就倒在了顾渊峙怀里。

  沧溟看着相拥的两人,蛟龙的瞳孔里闪过残忍的疑惑,又带着好奇。

  如果有诅咒,你们会和我们一样吗?

  谢仞遥被顾渊峙接住时,只觉得巨大的痛苦将他吞噬至尽。

  这里面有沧溟的痛苦,也有赵令恣残魂的痛苦。

  谢仞遥压根接不住这能毁灭人的情绪,他眸中,立马有泪涌了出来。

  似乎只有哭出来才能缓解一二,谢仞遥的手死死拽着顾渊峙的衣袖,在他怀里哭得厉害。

  顾渊峙被他吓着了,他伸手去接谢仞遥的眼泪,但他哭得这么厉害,泪水很快打湿了他的手掌。

  顾渊峙就叫他:“师兄”

  “谢仞遥,”顾渊峙喊他的名字,“谢仞遥”

  谢仞遥蹙着眉,不回答他,只哭得那么可怜。

  顾渊峙在棺材里拽他拽不动,将要失去他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跪在那里,将头埋在谢仞遥颈边,低声央求:“求求你,不管是谁,求求你。”

  “把我师兄还给我。”

  谢仞遥只觉得有人在挤走他的魂魄,他不知是不是赵令恣的残魂,但更远的地方,又有人一声声地叫着他的名字。

  谢仞遥累极了,只想蜷在这里好好睡一觉,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什么都不想管。

  但叫他名字的那人这么伤心。

  谢仞遥几乎是被这声音拖着,一步步地朝它跋涉过去。

  在他拖着疲惫的身影往前走时,耳边响起了另一道尖锐的声音。

  “就是他,”那声音对他道,“你会害死他,他会恨你,永生永世的,每一辈子都恨你。”

  就这么一句话,反反复复地在他耳边说,谢仞遥根本不知道他会害死谁,只被它烦的双手捂住了耳朵,但还阻止不到什么害死什么恨的往他耳朵里钻。

  *

  王闻清破了山壁,进来后,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满是狼藉的画面。

  他先看到了自己的两个徒弟,然后又看到了沧溟。

  沧溟却没有看见他,它的瞳孔渐渐涣散,巨大的身躯顺着石壁缓缓往下滑。

  它仰头看天,似乎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来作别。

  那是赵令恣最后一段日子里常唱的一首词曲,他唱,沧溟便记着。只不过两千多年,早已不常想起。

  此时又来到了它耳边。

  是赵令恣咬着桃花瓣,哑着嗓子,声音缓缓,就这么唱着:

  “薄命长辞知己别,问人生到此凄凉否?”

  问人生到此凄凉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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