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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今日来,她本想试着与他好好说的。

  但是他一下扼住了她脖子,急于要一个真相。

  真相是什么呢?

  无非就是他面前人,非他想象的旧时人。

  她一声“多谢”刺激了他,也得到了他最直接的反应。

  孩子,他也是不想要的。

  那一推虽未成动作,但已经现了他本心,后面只是他的理智而已。是他的教养和品性做不出这样的事,和爱没有关系。

  他视这里为耻辱。

  这样想开去,江见月突然便瑟缩了一下,尤觉脖颈间还有他指腹的冰冷。

  “你、要他吗?”许久,江见月控制自己平静下来,往前走了一步,鼓起勇气。

  屋中的滴漏声,外头的风雪中,格外清晰。清晰到除此之外,再没有旁的声音。

  殿内烧着地暖,灯笼里的烛火短去一截,落下些许泪珠,江见月开始觉得冷。

  她在黑夜中看他,眼睛亮的吓人。

  不知怎么就笑了一下,笑的是自己。她低眉看小腹,本就是她强要来的孩子,是她一个人的孩子,就不该生妄念。她摸了摸自己脖颈,一步步往后退去。

  “阿姊,我们颠倒了因果。他愿意带我回家收养我,是因为我们萍水相逢,是他的悲悯。可是现在,我们生出怨恨,他不要我,也不要孩子。”

  “他已经开始恨我了。”

  景泰六年的除夕夜,江见月在抱素楼只留了一炷香的时辰,狼狈逃回九重宫阙。

  天上飘着雪花,人间盛开烟花。

  寒冷,易逝的东西,不知为何都要在每一个团圆日出现。

  她在北宫门前,看夜光下被冰雪覆盖的重重宫阙。上有朱楼飞檐,龙盘凤翔;下有沧池粼粼,龟鹤长生。

  巍峨庄伟,深幽孤寂。

  这里不是她的家,但是她要在此过一生。

  她看着为她掌完除夕宴正要离开的夷安,垂眸摸了摸小腹,“罢了,也不是养不起他,先挑个日子同臣民说一声孩子的来由。我要他,是要带他见天日的。”

  她想,来日漫长,她和孩子也能生活得很好。

  当下,除了太医署和夷安,朝臣尚不知她有孕。

  法子有几。

  最直接的,便是从闻鹤堂拎出一人,说他是孩子生父。但是也得挑一挑,是择雍凉之处的人,还是择世家儿郎。定下了,还得看哪家最合适,对权衡朝局最有利,将风浪控制到最小。当然,闻鹤堂中还有第三股势力,那便是三千卫的人。脱离于寒门和世家之外,这处最为忠心,但是择他们得有个更好的说头,堵住两头的嘴。或许可以让雍凉和世家相互牵制,夷安不善此道,但这个方子江见月用过多回。夷安整理着方案,想等她身子好些,让她自己拿个主意。

  尚不足两月,江见月还没有坐稳胎。且她的胎相较寻常有妊的妇人都要差些。

  除夕夜回来就见了红,卧榻近半月才有所好转。

  太医令惶惶回话。

  概因是一来陛下幼年有疾,虽这些年一直调养,但到不曾彻底康健过。再来便是政务缠身,思虑太过,得不到静养。

  “行了,说完症状讲办法。”二月二龙抬头之后,江见月终于可以下榻,在椒房殿翻阅夷安呈给她的卷宗手稿,“你们治病,朕治口舌。”

  到底是一国太医署,杏林的圣手,经年的经验,开方配药,甚是有用。

  三月里,江见月的胎相终于稳住,除了依旧吃什么吐什么,稍有梦魇,旁的总算都还好。

  如此,她决定向朝野宣告这桩事。

  毕竟已经显怀,冕服宽大可以遮挡,但是配套的大带、革带皆有尺寸,已然围不住她腰身。她也不愿束腹,折腾自己,委屈孩子。

  已经注定了要一人教养他,旁处总是尽量补足他。

  这日早朝前,夷安问她,是否放出苏彦?

  夷安道,“既然陛下已经决定按照自己的打算昭告天下,那么孩子同他已经没有半分关系。但是您身子愈重,孕后期到月中,您都不可费神,需要有人统领百官理政,苏相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眼下纵是朝臣不言,九卿上的几位心照不宣,但外头已经起了声音,尤其是苏相的胞姐新平翁主寻他已久,苏氏宗亲连带苏家军的将领也出了声音,再关下去怕是会闹起来。”

  “闹什么?人是在温氏子弟和他侄子手中丢的,闹起来就让他们自个压下去。”江见月站在铜镜前,看镜中微隆的小腹,面上有温慈笑意,却是很快压下了眼皮,合住眼中一丝惶恐。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除夕夜回来后,她总是梦见那年的渭河畔。

  梦中,她跌在冰中裹尸、雪里埋人的道路上,纷纷扬扬的大雪很快就要将她同那些尸体连成一块时,她看见一架马车遥遥向她驶近,停下,然后车帘掀开,露出一张清风朗月般的面庞。她好高兴,向他伸出手去,但是车中的少年只是提灯看了她一眼,然后落帘离开。

  她在梦中惊醒。

  脖颈间依旧残留着他指间的微凉触感,低眸看胎腹,也能看见那只修长的玉竹手。

  她告诉自己只是梦,他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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