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场众人都知道,亨利的死多半与宪章运动无关,是他自己惹出的祸事,康纳和内斯特还是接受了吴常的保护。
惹祸的不是他们,但他们可以被牵连。
吴常等人的速度很快,用十分钟时间,便将亨利屋内的所有东西都搬上马车带走。
从亨利的家离开时,周围一切如常,可众人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抑和焦虑,让他们返程时格外匆忙。
几乎在众人离开格里姆兰东区的前后脚,东区便发生异变。
最初发生异变的,是距离明灯报社不远的约翰造船厂。
对于约翰造船厂的工人汉森来说,今天是特别的一天。
今天是大罢工暂时结束的第一天,本来不会那么早开工,但船厂有一批加急订单,为了不延误交货时间,老板昨夜就派人挨家联络他们,承诺多付出一半的薪水,让他们第一时间复工。
由于格拉德代理首相的退让,午休吃饭的时候,他听不远处明灯报的编辑说,那些坐在议会里的大人物们,正在拟定更加健全的《工厂法》。
他不清楚什么叫更健全,也不清楚什么是《工厂法》,毕竟他又不识字,法条上写的什么他也读不懂。
在他的认知里,只有被抓走和工厂主压榨他们的时候,才会听他们搬出这两个字,至于这两个字背后的含义,还不是那些老爷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他听说能让每天16小时的工作变成14小时,在得“船厂病”或者“铅咳”时,能获得一笔补偿金,他突然觉得,原来法律也能站在他这边。
船厂接的本就是加急订单,大罢工的延误,让工期更加紧张。
为了弥补订单进度,他们只能点着灯加班。
八点多的时候,汉森和工友们正在蒸汽切割机裁剪铁板,突然听到一声巨响。
他们第一时间以为哪台蒸汽机炸了,正在逐台排查的时候,从外面传来的消息得知,不是蒸汽机炸了,而是天炸了。
他们来到室外,看到天空破开好大一个窟窿,顺着窟窿,汉森久违的看到了星空。
汉森不记得自己已经多久没看到过星空,三个月,五个月,还是一年。
回想起来,似乎在不知不觉间,他们头顶上就盖了一层厚重的灰云,能在晚上看到星星,都可以当作他们闲聊时的谈资。
这么大范围的星空,让他们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仰望着头顶的星空,汉森心中突然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想法。
原来掀开压在上面的阴云,背后的景色是这么灿烂。
这种惊讶的感觉,就像他发现在大罢工之后,原来法律也能向着他们一样。
难怪明灯报社那群家伙,明明挣得比他们还少,工作比他们还累,却整天精神高涨。
他们正在做的,也是为了炸开什么吗?
没等汉森想明白,监工的皮鞭声,便开始催促他们返回岗位继续工作。
“都滚回去干活,老板多付给你们一半的薪水,可不是为了让你们看风景的!”
汉森等人不情不愿的返回工位,但工作持续了没有多久,便再次中断。
起因是汉森在工作时,闻到类似臭鸡蛋味的刺鼻气味。
最开始大家都没把这种臭味放在心上,作为造船厂的工人,他们早已经习惯希尔斯河的臭味。
近几年随着格里姆兰的工业飞速发展,城市中的工厂和工人飞速增加,每天都有大量工业废水和生活污水排入希尔斯河。
尤其在格里姆兰东区,希尔斯河已经变成一条发臭的死亡之河。
在河边工作,时不时便能看到腐烂的动物尸体漂浮在水面,如果有人不小心落水,从水里捞上来,都免不了生上一场大病。
汉森等人甚至怀疑,希尔斯河下游的水域中,已经没有活物存在。
在这样一条死河旁工作,闻到臭味并不稀奇。
可没过多久,工人们便发觉不对。
因为这次传来的臭味不断增加,越发浓郁,已经有超过三名工人,因为上头的气味就此昏倒。
刚听说万斯隆纺织厂事件,汉森等人不可能在这种条件下继续工作,他们不顾监工的阻拦,离开车间寻找臭味的来源。
他们顺着味道,一路来到河边。
此刻天空上被炸开的大洞还未合拢,借助月光,众人看到希尔斯河表面附着着一层诡异的彩色。
那种彩色如同洗衣时的肥皂泡,但质感并不透明,反而呈现出污浊油腻之感。
汉森等人闻到的恶臭,便是来自彩色的希尔斯河。
“快出来看啊,河水变成彩色了!”
希尔斯河的异状,很快引来周围其他工厂的瞩目,人们捂着鼻子来到河边,观察着这一异象。
“扑通。”
“扑通。”
没等他们弄清发生了什么,人群中便不断传来倒地的声音。
身体弱一些的工人,率先在恶臭中昏厥倒地,他们身体抽搐,陷入昏迷,像是中了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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