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将头靠在宜敏纤弱的肩上,他喃喃地问道:“敏儿……你说朕真的做错了吗?”康熙虽然坚定地认为自己的做法才是对大清最有利的,但是为何这么多人反对他的决定?连皇祖母不惜再次干涉朝政也要让他打消主意,甚至连宗室里亲近皇祖母的王爷们也开始发出了不同的声音,看起来皇祖母是动真格的了,那等强硬的态度让康熙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宜敏轻抚康熙有些僵硬的背脊,眼中闪过冷冽的光:“臣妾不知道皇上在犹豫些什么,但是妾身知道皇上无论做什么,必然有自己的道理。”感觉到康熙背部的肌肉有些放松下来才继续道,“妾身虽然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是也知道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在于个人的立场不同罢了。”
宜敏声音带着蛊惑,眼中闪过明锐的光,是啊,一切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康熙是皇帝,他必然要求绝对集中的皇权,而孝庄要保持自己的影响力,就需要始终握住朝中的一部分势力,并保证科尔沁蒙古的地位,只要三藩尚在,康熙就需要讨好蒙古,以免腹背受敌,可若是三藩被平定了,那么以康熙的雄心,下一个统一的自然是蒙古大草原了,到那时孝庄最大的倚仗可就危险了,也许这才是孝庄始终不肯支持撤藩的原因吧?
康熙闻言心中一动,没有绝对的对错,只在于立场不同?是啊,朕要将权力集中在自己手中,必然要触动那些大家族的利益,看来那些个口口声声要循序渐进,为国家安定着想的理由统统是借口,不过是不希望朕掌握绝对的权力罢了,哼!看来果然只有在这等危及自身利益的时候,才能看出谁才是真正忠心于朕的人!
转念想到图海,身为马佳氏的族长,他肯顶着皇祖母的压力站出来力挺朕,可见其忠心,还有富察氏也不错……康熙心中开始拨拉这次撤藩之议中露出水面的人物,默默地挑拣着,哪些是可用之人,哪些是需要事后清算的。
这么一拨拉,康熙发现他手中可用的人实在是不多,那些原本被他倚为臂助的股肱之臣,竟然大多数出自皇祖母的授意,别看平日里个个表面上都对他恭恭敬敬,一副肝脑涂地、在所不辞的模样,可是当他和皇祖母意见相左之时,他才发现他们是太皇太后的奴才,却不是他这个皇帝的奴才,这些人可用却不可信,而后宫里,一个个女人虽然不敢明着干政,却在太皇太后的压力下都是旁敲侧击地暗示自己家族的立场……。
康熙抱紧怀中的宜敏,现在整个皇宫里大概只有怀里的这个女人敢对他说真心话了吧?直到真正与孝庄站在对立面的时候,康熙才发现自己皇祖母的可怕,那是一种冷酷的强势,就连皇额娘也不敢违逆皇祖母的意思,想到这些时日这位往日里本就冷清的皇额娘更加成了锯嘴葫芦,甚至称病在慈仁宫里吃斋念佛起来,不由得心中苦涩,无论他再怎么孝顺,终究不是自己的亲额娘,她终究是来自科尔沁蒙古的,只能唯皇祖母马首是瞻。
只有宜敏,唯有宜敏是不同的,她始终站在自己这边,即使皇祖母给她脸色看,明里暗里地要她给家族施压,好让马佳氏一族置身事外。可是宜敏没有任何动作,她只是默默地忍受着来自皇祖母的刁难,他不相信宜敏对皇祖母的挑拨之举一无所知,只是她没有任何抱怨,更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任何一个字,依然一如既往地孝顺两位太后,每日里细心叮嘱两个孩子要孝顺听话;依然默默地为他稳定后宫,平衡各大家族在后宫的势力;依然精心地照料他和孩子们的一切,这样的宜敏怎能不叫他动容?康熙对宜敏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也因此他更不能输!
康熙的目光重新恢复了坚定,他灼灼地看着宜敏,一字一句地认真道:“敏儿,朕一定会成功的!”
是的,他没有退路,康熙不愿意做一个束手束脚的傀儡,他想要开创一个空前的盛世,他想要成为被后世称颂的千古一帝,所以他只能赢,不能输,无论对手是谁!
宜敏笑了,笑得光华四射,她的眼中满是信任和坚定,看着眼前的帝王,她说:“当然!您终将成为千古一帝,开创前所未有的大清盛世!”而她所要做的就是让自己的儿子继承这份盛世,并将之发扬光大!
第63章 飞蛾扑火
康熙十二年,朝廷对于撤三藩的决议,最终以康熙三藩同撤的乾纲独断为告终,而在听到康熙在不经过她同意,就已径自下旨撤藩的孝庄一阵怒气交加,但是她却再也不敢做出别的举动,只因素来孝顺的康熙那天忍无可忍之下,终于用一句冷冰冰的‘后宫不得干政’来结束祖孙之间长达数月的交锋,而这句话也成为了孝庄无法愈合的心病。
这块立于乾清宫与坤宁宫之间,上书“内宫不得干政”的铁牌,是她的亲生儿子福临所立,虽然对外是警示内监不得干政,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是为了警告她这个亲生额娘,出生科尔沁的皇太后不要在对他治理国家指手画脚,而后来更是为了一系列的人和事闹得母子离心,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从孙儿口中再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孝庄心中的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再次被掀开,老迈的身躯再也经不起这等刺激,颓然病倒了,孝庄这次的生病不同于以往,是真真正正的垮了下去。
康熙对此自然是愧疚和后悔的,但是撤藩圣旨一下,随之而来的种种变故都令他分、身乏术,即使他想要亲侍汤药,守在自己的皇祖母身边也是不可能的了,只因当康熙撤藩的圣旨到达云南的时候,吴三桂气急败坏,在暗中指令心腹向撤藩使者请愿,要求停止撤藩不果之后,愤而揭竿而起,杀巡抚朱国治,自号“周王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令部下“蓄发,易衣冠”,称兵反叛于云南。
同时吴三桂还密使人以九天紫府刘真人的名义吹捧自己是国之真主,发布檄文指责清朝“窃我先朝神器,变我中国冠裳”,并声称要“共举大明之文物,悉还中夏之乾坤”,吴三桂可笑地在引清军入关灭亡明朝的三十年后,再次扯起了“复明”的旗号。
随着孝庄的病倒,来势汹汹的病情让她对后宫的掌控力降到了最低点,而孝惠素来是不管事的,除了偶尔来看看孝庄的病情之外,几乎幽居于慈仁宫,如今后宫之中再无人敢掠宜敏之锋芒,这也是宜敏自康熙八年入宫以来,第一次有机会真正彻底地掌握康熙朝的后宫。
只是宜敏并没有得意忘形,她既没有借此机会安插人手,也没有耀武扬威地盛气凌人,她只是扎根似地整日呆在慈宁宫中为孝庄侍疾,亲奉汤药,嘘寒问暖,不假人手地照顾着昏昏沉沉的孝庄,让暗中监视着后宫所有动静的康熙既感动又感激,因为宜敏把康熙所有想做却无暇去做的事情都揽了下来,就连承瑞和赛音察浑也跟着宜敏日日往慈宁宫跑,当然偶尔还会被宜敏赶去慈仁宫陪孝惠逗乐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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