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露了一抹蔑意十足的笑。
“你故意的,你从一开始就已经认定了这个草包饭袋,都是你故意的!”沈煜杭恨恨一指头戳向沈行舟,双目猩红地瞪视着林鹿:“好,好啊!林鹿,算你有本事!”
一想到从前那些为讨好林鹿流水一般送进他院中的财宝,沈煜杭就止不住地心里发恨——若说先前的不敬之举尚可勉强找理由原谅,如今却将他当傻子戏耍,林鹿在沈煜杭眼中已是完全的罪无可恕了。
沈煜杭没有刻意压低音量,附近席位上的大臣纷纷侧目,好在场中歌舞不断,并未引起大范围的骚动。
“宣王殿下,您说的话奴才怎么听不明白,奴才身为司礼监中人,自然是效忠于大周皇帝的,何错之有呢?”林鹿伸手拍掉沈煜杭横在沈行舟面前的指头,不轻不重地说道。
“大周皇帝”四字轻而易举地再次刺痛沈煜杭醉酒上头的神经。
旁边已有看不过眼的从属走近,想要拉走气得面庞泛起不自然潮红的自家主子。
沈煜杭一把挣开,余光瞟到依然不为所动的沈行舟,又是一阵光火,调转矛头说道:“还有你!身为大周的皇子,每天不想着如何为父皇分忧、为社稷做出贡献,反而全副心思去讨好一个…一个太监?沈行舟,若教父皇知道了,定不会轻饶于你!”
“我、我……”沈行舟不擅打嘴仗,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
林鹿自然不会让沈行舟在外人面前堕了面子,轻巧地截过话头,冲沈煜杭道:“宣王殿下,那么你呢?”
沈煜杭一愣。
他只是借机撒气,所说之言冲口而出,并未做过多考虑,于是在面对林鹿反问时不由思绪一滞。
“你说六殿下适才是在讨好奴才,”林鹿语带奚落,眼神像是毒蝎尾后针一般直直蜇向沈煜杭:“那殿下方才,又是在做什么?”
经林鹿提醒,沈煜杭后知后觉回想起此行最初目的,正是欲劝其归顺于己。
“本王那是……”
“殿下还是死心吧,”林鹿拿起沈煜杭放在桌案上的酒杯,缓缓举至半空,又低又快地道了一句:“尔非明主,奴才就是以死明志,也断然不会追随于你。”
说着,林鹿手腕一翻,杯中所盛茶水尽数浇在沈煜杭头上。
而后林鹿恢复正常语气,在沈煜杭错愕的眼神中还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奴才观殿下吃醉了酒不甚清醒,此番帮殿下醒一醒神,奴才是好意,还望殿下不要怪罪才是。”
“你!”沈煜杭没想到事到如今这阉狗竟还敢对自己如此不敬,左右看去众人纷纷避开目光,不敢在这个当口撞他的晦气,沈煜杭虽气极却也好歹记得当下是个什么场合,于是用力抹了一把脸,咬着牙说道:“好,好,好!林鹿,林公公,你可真是好大的本事,好极了!”
“哼,本想留你一命,现在看来你就是不识抬举的货色!”沈煜杭气得浑身颤抖,从怀中摸出绢帕擦着一头一脸的水渍,一口白牙将欲咬碎:“你给本王等着,有你哭的一天!到时,你就是跪着求本王,本王也不会放过你!”
说罢,沈煜杭将那方用过的绢帕甩到地上,起身拂袖离去。
第72章 十指相扣
临近午夜, 冗长的宴会终于结束。
林鹿没有随纪修予回栖雁阁,而是在所有人散去之后改道前往霁月宫。
自从林鹿成为这里的常客,夏贵人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格, 只是默默将宫里伺候的宫人上下轮换清洗好几遍,直至全部信得过为止。
知子莫若母。
沈行舟对林鹿的感情瞒不过夏贵人, 她自然不希望儿子成为世人眼中的“怪胎”, 一辈子背负世俗异样的眼光存活下去, 可林鹿的身份摆在那里, 惹恼了他, 他们母子二人在宫中都没有好果子吃。
上面两点只是客观陈述,夏贵人终究不是那种讲得出大道理的达官显贵,到底是民间出身, 进宫多年修习的礼仪再多, 本质上仍淳朴简单——她见沈行舟有林鹿在时总是欢愉快活的,就足够了。
于是这事成了她一个不受宠的贵人无论如何也左右不了的,时间一长,夏贵人便也默许此事。
今时今刻,是林鹿入宫以来度过的第六个除夕之夜。
他坐在院中, 身下垫着厚厚的垫子,手里揣着烧得热乎的手炉,目光静静看向漆黑一片的天幕。
一年到头很难有像现在这样安静闲适的夜晚。
按民间习俗, 除夕当晚是得守夜至子时的, 宫里没这个说法,是以前五年林鹿都是随其他同住的太监早早睡下。
时至今日才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却也为此付出了常人难以承受的代价。
今夜月光皎洁明亮, 映在院中积雪上别有一番风味。
沈行舟从房内取了一件大衣,走过来披在林鹿身上, 轻声关怀道:“别冻着了。”
回来之后,林鹿觉得从宴会上带来了满身的热气,蒸腾在脑海、体内怎么都散不出去,索性便坐在院中晾一晾那些燥热扰人的酒气。
沈行舟搬过来另一把藤椅,并排挨着林鹿坐下,看向他侧脸,有些心疼地问:“鹿哥哥……你还好吗?”
“我看上去不好吗?”林鹿应声转头,目光沉沉地与沈行舟对视,没什么感情地反问道。
“没有没有,”沈行舟慌忙坐正身子,“就是担心三皇兄日后会对鹿哥哥不利。”
林鹿抬手摸了摸沈行舟脸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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