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投机

  “对于当时的人而言,选哪个继承大统是要命的学问呀。”

  对于贾琏的这句话,陆预不由得反问了一句,“太子为上皇所废,这是昭告天下了的,如何能再立,这不是把诏书当儿戏吗?

  选今上不是理所应当吗,何须犹豫?”

  “上皇说过的话多了,你能句句当真吗?发的诏书和说的话一样,不过是一个嘴说一个手写,区别大吗。上皇当初废太子的理由是什么,你记得吗?”

  陆预摇摇头,他还真没关注过,这都很久了。

  “废太子的契机是当时十一皇子病亡,废太子无动于衷,上皇斥责他毫无友爱之心,废太子略微申辩一二,又被指责蛮横无理,最终在孝字上倒下,当然还有暴戾不仁、勾结权臣等罪名。

  但这些都不重要,你记得上皇是什么时候将废太子改封为义忠亲王的?”

  陆预不能答,其实到这他也有些羞愧了,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学无术地厉害了。

  “是嘉祥三十七年,而太子被废是在嘉祥三十一年,距离他改封亲王已经过去六年了。而改封的理由是废太子过去所为是因患有暴疾,经过多年治疗已经恢复。

  当时这事在外人看来是陛下起了舐犊之情。

  可三十八年彭城侯先是罢职被贬,后被下狱问罪,判刑而死。三十九年废忠献亲王为庶人、圈禁宗正司,一时称耀的忠献亲王党就此灰飞烟灭。

  到这时候,脑子清醒的都回过味来,上皇是有意复立太子呀。

  众人愿不愿意不说,可要选今上也难呀!

  今上出身普通,母族平平,妻族只是中等武官家庭,比忠献亲王是好些。

  可性格就差了忠献亲王好多了,义忠亲王尚为太子时,他办理的江淮私盐案;保龄侯为相时,办的西北侵地案;彭城侯为相时,办的京河修缮款贪污案,这一桩桩一件件办的那叫一个铁面无私。

  若是摊上这么一个人做皇帝,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怕是难伺候的很呀,谁会给自己找不舒服。

  而义忠亲王从他舅舅缮国公能独揽朝政十余年来看,就是个和忠献亲王一样好性子的厚道人家,而且他旧日的党羽所剩不多,对于当时朝中的有些人来说,现在靠过去,说不定将来能爆个大的。

  这里面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元从派系的人,前缮国公死后,元从系的领导权落到镇国公府的牛继清手中。对于他们而言,原本和义忠亲王的关系就密切,当初缮国公、太子倒后转投上皇是迫不得已,毕竟他们是要活下去的。

  如果义忠亲王要复立太子,重新建立联系也是理所应当,并且此时义忠亲王实力弱的很,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新人哪有旧人用的顺手。

  所以这帮家伙动作快的很,废太子改封义忠亲王后,虽然还是幽禁在府,但负责看守的禁军守备等级下降了很多,而他们自太子被废依附上皇之后实力不减反增,在禁军中有不少人,找人给义忠亲王递消息轻松地很。

  而禁军本就是个勋贵子弟混杂的地方,上皇在十余年里因为朝堂政治斗争多次清洗禁军,导致那时的禁军就是个四面漏风的屋子,人人自危,眼睛和耳朵恨不得多长几个,知道北风从哪里刮来,好找避风的码头。

  元从系的行动很快所有勋贵都知道了,一些心急不识数的马上就靠了过去,想着在大船扬帆前买张船票。

  知道吗,那个时候谁最不想义忠亲王复立吗?”

  这时贾琏带着神秘的笑容偏头看向陆预。

  陆预看着贾琏偏向他的半张脸,灯光和火光在这一刻交织照映,猜想的那个答案,在沉默许久后让他试探性地说出,“我们?”

  坐在一起烤肉的谢鳞、韩奇、萧愈三人默契地笑了。

  “不够准确,确切来说是以四王八公为首的上层勋贵中除元从系以外的所有人。

  在过去的十余年政治斗争里,上层勋贵都主动或被动地参与到了这场夺嫡中,除此以外没有第二个选择。

  而所有人都被卷入到这场斗争中恰恰是从太子被废开始的,换而言之,这些人曾经都是不支持或不依附太子的。

  反对废太子而支持其他皇子的,当时在废太子事件中是出过大力的,不用说;

  反对废太子而忠心上皇的当时奉上命联合保龄侯和支持其他皇子的人在干倒缮国公的事件中获得了很大的利益,和元从系是结下深仇大恨的。复立太子可以,可把太子和元从系绑在一起是他们无法接受的,毕竟废太子可不是他父亲那样冷酷无情的人,分得清道理和感情;

  至于中立的,这世界上就没有真正中立的人,之所以中立,不过是自认还没看清风向、不愿下注搏的弱者,他们只会在其他人奄奄一息的时候才重要。

  所以嘉祥四十年是最微妙的时候。

  而你说的我们,我知道指的是我们十三个人背后的人,可事实上我们是嘉祥年间最大的失败者联盟。

  想想我们十三个人的出身,柳鸢和马靳两家是投资忠献亲王,亏吃大了,没和彭城侯一个下场已经是好的了,可要让义忠亲王复立,那就不是吃亏那么简单了,而对于冒险又不太愿意下血本,所以是柳鸢和马靳。

  我嘛,我最微不足道了,我祖父拿我父亲下注失败了不说,还把主事的权力给了我叔叔,要是我叔叔有本事我也就认命了,可他读了半辈子书也没读出个进士来,临了还要祖父上遗折,我不服,凭什么,不公平!

  而陈维尹陈老大,他是委屈,不仅他委屈,他父亲陈伯父也委屈,嘉祥二十二年上皇在位时的最后一场东征,当时朝野上下都是准备毕其功于一役的,上皇觉得这是对他东征西讨、征战四方最好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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