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网般的裂痕,裂缝中涌出的却不是尘埃,而是发霉的美元碎片。
黑袍人的叹息震落了梁上的冰凌:"你们竟敢肢解自己的贪婪。"他的斗篷在狂风中鼓胀如垂死的信天翁,露出内衬上密密麻麻的股票代码。那些数字突然活过来,像蟑螂般簌簌爬向铜箱,却在箱口被艾莉森用火漆印章封住。融化的封蜡里浮起她童年母亲典当婚戒时的泪滴,将金融蟑螂烫成青烟。
当铜箱在圣火中化为灰烬时,地面裂开深渊。一架青铜天平缓缓升起,左托盘堆着艾莉森这些年收集的驱魔笔记,右托盘赫然是卢卡斯失踪妹妹的照片。秤杆上的铭文泛着磷光:知识之重,亲情之轻。
"选吧。"深渊里传来证券交易员般的急促催促,"要真理还是要血亲?"卢卡斯的指节捏得发白,他腰间悬挂的怀表突然自主弹开,表盘里镶嵌的并不是时针,而是妹妹失踪那晚被撕碎的日记残页。当残页上的泪痕映出青铜天平的倒影时,整架天平突然开始疯长铁锈。
艾莉森突然将驱魔笔记抛向空中。羊皮纸页尚未落地便燃起幽蓝火焰,在灰烬纷飞中组成个旋转的星图。"真正的知识不该被称量,"她拽断颈间的银十字架扔向天平,十字架坠落的轨迹竟在空中写出哥特体的《马太福音》,"就像爱不该被放在跷跷板上。"
深渊发出熔岩沸腾般的咆哮,天平在剧烈震颤中崩解成金融时报的碎片。那些印着股市曲线的纸片在触地瞬间生根发芽,长成挂满金苹果的毒藤。但这次卢卡斯的军刀慢了半拍——藤蔓尖刺已经扎进他的靴底,伤口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散发着铜臭的黑色原油。
"舍!"艾莉森咬破指尖在藤蔓上画出血符。当她的血珠渗入植物脉络时,金苹果接连爆裂,每个果核里都跳出一只尖叫的股票代码。这些数字精灵在圣水中溶解时,教堂深处传来华尔街铜牛被肢解般的惨嚎。
黑袍人的身形开始虚化,他的声音混杂着破产清算的电子提示音:"你们通过了...但记住..."他的斗篷最后鼓动时抖落无数房产证,那些纸张在触及地面的刹那化作墓碑,"定期断舍离,否则欲望的霉菌会啃食房梁..."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彩窗时,教堂已成废墟。艾莉森在瓦砾堆里捡到枚生锈的铃铛,摇晃时发出的却是圣诞颂歌的旋律。卢卡斯盯着掌心缓缓消散的黑色油渍,突然发现妹妹照片背面浮现出新月形的胎记——和他们刚摧毁的铜箱锁孔完全吻合。
风雪停了,镇上的报时钟敲响七下。面包店飘来烤姜饼的香气,遛狗的老人踩着积雪走过,一切都像最普通的圣诞清晨。只有教堂遗址上那棵光秃秃的苹果树在悄然生长,枝头结出的果实晶莹剔透,仔细看会发现每个苹果里都封印着正在融化的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