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迪亚克姆的声音响起,如一阵洪钟鸣响,让阿迦玛甘骤然清醒。
它从那即将冲出无光之地的幻觉中苏醒。
自己根本没有冲出熵能的迷雾,更没有回归邪能的怀抱!
它被诸界吞噬者的“熵能触须”困死在了这黑暗的泥沼中,迪亚克姆阴冷的思维如触手在自己的记忆中不断翻找,终于找到了那个可以击溃它的节点。
从麻木的躯体四周传来的微弱痛苦代表着自己正在被逐影虫群吞吃,那些锋利的口器正从自己的伤口中撕下一块又一块的血肉,贪婪的暮光神锤则在大口吞吃着自己的血液将其视作美味的佳酿,自己的生命力正在熄灭。
自己的“光”被对方夺走了。
“嗷”
它发出了嘶鸣,无力的四蹄摇摆着,将趴在身上的虫子甩下去踩死,庞大的躯体拼尽力量起身,已无力的蹒跚向这片其实并不大的无光之地外前进。
逐影虫群在这巨兽行走中被甩落,但又会有更多虫子跳上阿迦玛甘的躯体撕咬血肉。
诸界吞噬者停在身后,黯光的蝶翼轻轻拍打着,一道道光芒的脉络已经点亮,代表着这一次的“噬光”即将完成。
但迪亚克姆却没有选择将阿迦玛甘最后的光芒以饕餮姿态吞掉。
相反,他放任大野猪蹒跚的冲向无光之地外。
虚空形态杀死大恶魔只会让它回到无光之海,即便自己使用圣光的力量净化掉阿迦玛甘也会让潜伏的死亡原力渔翁得利,从阿迦玛甘的记忆中他已知晓这家伙在一万年前是被萨奇尔堕入邪能。
就和莱坎索斯与伊兰尼库斯的情况一模一样。
一旦邪能形态的阿迦玛甘被净化,大野猪体内的“小开关”绝对会被启动,让它跳槽到死亡领域化作暗影国度的力量。
而且绝对不会是荒野半神那种平和的前往炽蓝仙野“养老退休”的模式,或许阿迦玛甘的灵魂会在噬渊中被塑造成最恐怖的渊铸巨兽,成为死亡国度的野心家们手中的武力。
警戒者并不喜欢这种“资敌”行为。
他不想再看到“死亡牛头人”发威,在他眼前堂而皇之的将属于其他原力的宝贵力量牛到它们手中,自己要改变的命运就是由那些家伙一手塑造。
既然未来总要对抗,那不如从现在开始就更彻底一点!
这生命原力的好韭菜,邪能牛的,死亡牛的,我大虚空就牛不得吗?
自己已经找到了阿迦玛甘灵魂中最刻骨的恐惧与绝望,对于虚空权能驾驭者而言,找到了这些东西,就意味着对方已任由自己拿捏。
于是诸界吞噬者高举手中的暮光神锤,让那红黑色的水晶及其中央旋转的大眼球亮起,顺延着自己留在阿迦玛甘记忆中的信标向下狠狠一划。
正在冲出无光之地的大恶魔顿时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痛苦尖啸。
那些被邪能覆盖的“美好记忆”在这一刻褪去了所有伪装,疲惫的大野猪似乎又回到了一万年前,自己孤独的躺在重伤之地等待着同伴的回归救助,在萨奇尔带着邪能之种出现时,自己哪有什么满足与渴望?
那分明是面对堕落结局的绝望与恐惧!
它在自己的鲜血中痛苦的打着滚,将那混着魔血的泥土覆盖躯体,甚至想要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以此对抗邪能深入骨髓的腐蚀,生命原力的祝福一点点的被剥离,取而代之的是如焚烧般的痛苦袭来。
萨奇尔就那么看着,那大恶魔君主狂笑着,它知道自己将收获一头无上的毁灭巨兽,而自己只能躺在那里任由灾难覆盖加身,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没有任何人能帮助自己,堕入邪能就是自己唯一的结局。
虚空的恶意顺着被撕开的记忆伪装不断的裁剪。
它们勾动阿迦玛甘被掩埋万年的绝望,狠狠地撕扯尖啸让它回到了绝境之中。
它看到了自己的堕落,也看到了自己在燃烧军团中被污染者塞纳留斯不断灌注魔瘟的强化,更看到了自己所到之地那些生灵恐惧的目光。
他们跪拜,祈求,绝望的呐喊,只想要自己饶过他们和他们的世界。
但没有。
没有饶恕,没有仁慈。
自己身披邪火,喷吐魔瘟,所到之处皆是横尸遍野,废墟丛生自己在过去一万年中到底毁掉了多少世界?
阿迦玛甘数不清楚。
它从那个邪能编织的毁灭之梦中被迫清醒的瞬间,就再度陷入了无尽的绝望。
它不再是什么强大无比的荒野之神,也不再是什么横行星海的毁灭摧崩者,它只是一个被抛弃之后又陷入堕落,双手沾满了毁灭之血的无耻刽子手。
邪能确实可以改变个体的力量,也能催化它们的强大,但邪能很难改变一个灵魂的底色,尤其是在它的某种道义足够坚定的时候。
能成为荒野之神的生命无一平凡,阿迦玛甘的道义也足够坚定,坚定到必须要塑炼者和污染者不断为它施加毁灭幻象才能让它沉浸在毁灭的“快乐”中。
和破坏者玛洛诺斯那种天生疯子不一样,阿迦玛甘从来都没想要成为一名毁灭者。
它在上古卡利姆多的大陆诞生之时就是一头快乐的小野猪,吃饱游历四处拱就是它所有的渴望。
遇到芙蕾雅女士是个意外,成为荒野之神也是个意外,建立剃刀岭塑造出野猪人同样是意外,它曾并不抗拒意外,对命运送来的一切都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