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扳指

始饮酒作乐起来。

  酒保忙着满场转,劝大家多饮一些店里新开封的鹤寿与羊息。

  “瑭王殿下!某今日能得这样热闹的生辰,都是殿下的功劳!一定要让在下敬一杯!”

  薛澄腼腆归腼腆,喝酒却一点也不含糊,拿着比旁人都要大的酒碗,说干就干了。

  他伸出碗,亮给封砚看,碗底一点酒汤都不剩。

  赵闲庭看足了热闹,这时候正坐在不远处开口替封砚拒绝道:“咱们殿下他不……”

  封砚目光落在薛澄新得的扳指上,果真是青脂玉。

  上京城找不出第三块的青脂玉。

  他重金也求不来的青脂玉。

  三天前被盛则宁亲自从店里拿走的青脂玉。

  封砚自从从冷宫出来,记于皇后名下后,身外之物唾手可得,却难得还要养成一副清心寡欲的性子,他好像还是头一回这么在意得到这个东西。

  但是到底他还是没能如愿。

  薛澄不知道封砚在瞧什么,颇有些手足无措,连忙补充道:“殿下不饮酒也无妨的……”

  他话音才落,封砚伸指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酒入口,极苦。

  *

  盛则宁本来想趁机给二姐姐打探一下情况,没想到人家忙得没空露脸,只有一个酒楼的伙计来接贺礼。

  虽然略感遗憾,但是忙碌的盛则宁也没有为此耽搁停留。

  今日她除了要视察铺子、送扳指外,还剩下找梅二娘一事。

  两人约好,结伴逛夜市。

  盛则宁准备趁夜,侦查一下其他铺子的情况,顺便也带着梅二娘散个心。

  遇上魏平那件事,对梅二娘的影响一定很大,不说她被人送回来时身上还带着伤,虽然魏平没有得逞,但是外人不知详情。

  风言风语,越传越离谱。

  倘若人一直窝在屋子里,不敢见人,反而像坐实了这些流言,还不如大大方方出门,该做什么做什么,好让那些人知道,梅二娘是好端端出来的。

  “只要你过得开心,这些传言终会慢慢淡下去,她们说的没趣了,自然不会说了。”盛则宁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这都是她经验之谈。

  以往她与封砚的关系总是会变成别人嘴里的谈资,起初盛则宁还十分介意。

  每每听见,都要上前与人理论一番,坚持站在封砚这个人的性子就是冷情寡言上,绝不是两人关系不好。

  别人希望看见她哭,她还偏偏每天要高高兴兴,不让人得逞。

  就包括这几天,谁也看不出来她与封砚出了事。

  她做的很完美,除了竹喜,没人知道她被伤透了心。

  最让她觉得好笑的是,就连封砚似乎都没有发现,他还是如往那样,等着她拿热脸去贴他……

  大概就是她这副想上街时就上街,想买什么也照常买的模样,太具迷惑力,让人竟看不出一丝她的不对劲。

  “盛三姑娘大恩,小女还不知道怎么报答,还要您为我费心了……”梅二娘低头抹泪,她心里其实还存着委屈,但是对方是高门公子,她是蚍蜉贱命,没有办法为自己争取更多。

  “别这样说,你已经很好了……我还羡慕你有这样否极泰来的运气。”

  梅二娘笑,“这运气就是遇到了盛三姑娘您。”

  盛则宁与她相视而笑。

  她的确是羡慕梅二娘。

  梅二娘是背水一战,无所畏惧,可以抗争到底。

  而她呢?

  背依着家族,却无法彻底割舍家族的命运。

  父亲、母亲、祖母,待她都很好,她没有办法为了自己,像梅二娘那样有捅破天也不悔的勇气。

  她还是不敢的。

  *

  赵闲庭搀扶着封砚从蘩楼出来,小风一吹,人先打了一个哆嗦。

  饮酒之后,身上发热却又畏寒。

  “德保公公呢?”赵闲庭张望。

  以前和封砚出来,德保轻易不会离开左右,这次他居然找不到人。

  “让他去问话了。”

  “去哪?问谁?”赵闲庭奇了。

  封砚又闭嘴不回答。

  赵闲庭搔了搔脑袋瓜,狐疑地打量他:“殿下,您是不是喝多了?”

  “没有。”封砚惜字如金。

  封砚说没有喝多,赵闲庭却不信,明明看他在席上一杯接一杯,来者不拒。

  可他赵闲庭才是第一个邀封砚喝酒的,封砚没有给他这个面子,后头薛澄请他喝,他就喝了!

  果然家花没有野花香,作为封砚几年的朋友,他还不如一个新来乍到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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