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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夜弯着眼睛,轻轻地“嗯”一声。

  他这一声“嗯”,既含糊,又清脆。他好像不懂她在说什么,又好像他早有调皮之心在伺机行动。他用纯而无辜的眼睛盯着人看,谁的心都会化掉。

  可雪荔的心不会化。

  但雪荔无所谓:“那我带着你一起赚大钱。”

  林夜郑重其事:“你可要罩着我啊。我身脆体薄,干不了重活。”

  他补充:“轻活也不一定干得了。我十指不沾阳春水。”

  雪荔后悔了,默默地朝旁边挪,想远离林夜。林夜比她还不识眼色,硬是凑上去挨着她。

  少年少女相携而去,包子铺伙计从包子笼后钻出,匪夷所思地看着二人的背影:

  他怀疑那女孩儿脑子有些问题。

  是个人都能看出那少年衣着看似朴素,实则华贵无比。她竟然以为那公子穷?

  伙计啐一口,继续卖自己的包子:又穷又蠢的小娘子,带着那个有钱却同样蠢的小郎君,去得到些教训也好。

  等他们吃了亏,嘿嘿——

  五月时节,南周的襄州城中热闹非凡时,北周汴京的枢密院机速房,人员往复进进出出,机关咔擦声不绝,而此间竟然鸦雀无声。

  枢密院机速房,是北周中枢的情报机构。每日大大小小的来自四面八方的情报,都会传到这里。

  而今,掌枢密院机速房的人,是知枢密院事。

  机速房内殿,一张素色屏风后,坐着一位年轻非常的郎君。

  这位郎君衣着紫色圆领宽袖长袍,腰系玉带,坐于案前独自下棋。棋子纷纷落在棋盘中,黑白之子衬得他手指葱白如玉,指骨修美。

  捧着一方卷宗进入内殿的小官在屏风口朝他作揖行礼,恭敬非常:“小张大人,来自襄州的情报,刚传入汴京,便被我们截获了。”

  年轻郎君只看棋盘,温声:“陛下知道吗?”

  小官讪笑:“枢密院是朝臣办公之署,机速房又专事情报。若有情报,自然是先送来给我们。”

  年轻郎君淡声:“陛下乃天下共主,臣子怎敢擅专?”

  小官便知他是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了,沉吟一番,小官凑近些,躬身轻声:“陛下这些日子,好像又病了,除了奏折,不理会他事。这样的情报,陛下根本不会在意。”

  年轻郎君这才抬手,向他讨要那方情报。

  小官将卷宗送上时,抬头瞥到年轻郎君春水一般的眼波、温润如玉的面容,心中不禁唏嘘。

  如此风华之态,方才算得上是张家未来的家主。

  张家坐镇关中,享誉海内外,繁盛二百载,家中子弟不为官,便求学。唯一可惜的是,自大周朝分为南北,张家依然显贵,却到底不如昔日繁盛了。

  如今张家家主在北周朝担任宰相,兼枢密使。

  而张家家主之子,张秉,便是眼前这位年轻郎君,为知枢密院事,掌机速房,足不出户,遍阅天下情报。

  枢密院中官员,称呼张秉为“小张大人”。

  “小张大人”张秉快速翻阅了这封传来的情报,眸色微闪。

  这份情报,是来自襄州的一封信。写信人是一个叫“扶兰明景”的西域公主,说襄州有一桩关乎国家的秘密,若是有人找到她,她会与人分享。

  扶兰氏……

  张秉手指扣着案几,微微垂目:是西域朱居国的那个王庭扶兰氏吗?

  可据他所知,扶兰氏已经灭绝了啊。难道有漏网之鱼?

  张秉将情报还给那小官,小官知道郎君意思,便翻阅起来。

  小官看完后说道:“我们要派人手去襄州吗?”

  张秉温声:“陛下前夜私召我父亲,说如今重中之重,是要南周小公子到达汴京。”

  小官疑惑,不知张秉说这个做什么。

  张秉又道:“禁卫军不曾出动,但最近许多江湖人的消息传到汴京,皆送到了陛下案头。”

  张秉的意思,莫非是宣明帝召见江湖人私下行事?

  小官愤愤不平道:“陛下十分信任‘秦月夜’,让一个江湖杀手楼执行那些藏头藏尾的任务。如今不只‘秦月夜’,陛下连那些乱七八糟的江湖门派都召见,却把我等扔在一旁……陛下、陛下被‘秦月夜’蒙蔽了。”

  小官说着江湖传言:“那玉龙楼主总是出入汴京,和陛下私会。妖言惑众,陛下若是信了那玉龙……”

  张秉:“玉龙已死。”

  小官一噎:“可现在的‘秦月夜’,几乎成了陛下的私兵。陛下为何一直避着我等?”

  富贵险中求。

  小官悄悄观察张秉面容,他看不出这位年轻郎君的态度,却到底一咬牙,决定赌一把前程。

  小官大胆说道:“避着我等也就罢了,为何陛下连张氏都避着?张氏乃关中名门,君臣相合,于国有利,陛下却、却把张氏当摆设。”

  张秉叹口气。

  君臣之间,一向是本难算的账。宣明帝雄心壮志,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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