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也是中原人氏,听爹说是大家闺秀,安静、温柔、会画画作诗。
可也娇弱,一生依附爹爹。
她以为中原的女子皆是如此,像经不得风霜的花朵。
一路走下来,她越来越喜欢凤药。
也产生了真正想了解中原,深入在那片土地上生活的想法。
这日两人已走上崎岖小路,人迹罕至。
大雨倾盆,她们找了个山洞躲避大雨。
凤药熟练升起火,将湿衣服烤干。
图雅问,“姑姑看起来像没出过宫的,怎么在外面也如鱼得水?”
凤药答,“很多事不必亲身经历,很多亏也不必亲自去吃才知道有坑,前人吃过的亏我们避开就是。”
“你可知这世上并无新鲜事,很多事情不过在不同人身上轮回罢了。”
“我没在野外生活的经验,却晓得火种怎么保存,也会使用火折子。”
“谁教的姑姑?”
“书啊,各种事情书上都有记载。”
她笑笑,“书上还有各种故事,娇怪志记,奇人趣事,很有意思。”
图雅有些羡慕,凤药说,“宫中有座很大的藏书阁,什么书都有,你要有心,等回宫我们一起去看。”
小主,
图雅迟疑了一下,没作答。
“不过也许我们回不去呢。”姑姑怅然说。
“姑姑不怕吗?”
“不怕,只是遗憾。”
“说来听听?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凤药眼中仿佛蒙上了水汽,“我想见丈夫,与他告别,死去的人倒没什么,承受痛苦的是活着的人。”
图雅想到苏和,心中一痛。
是啊,活的人更痛苦。
“可是,死的那个人若是至亲,又怎会愿意看到活着的亲人背负痛苦生活下去?我宁可他快点忘了我,向前看,好好生活。”
“图雅,你杀过人吧。“
“嗯。”
“有没有罪不至死的?”
“有。”
两人不再谈下去,雨小了些,她们准备再次上路时,图雅先发现墙壁上有痕迹,像有人用石头在墙上刻下了印迹。
但因为潮湿有些模糊。
凤药看图雅盯着墙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的确是字,但分辨不出是什么字,只余一两道笔划。
那有力的“一捺”和刚劲的“立刀”让凤药心惊。
“我们快向前。”
这条小路继续走下去,有大大小小的石块立在羊肠小道边,算是标记。
是条极隐秘的小路。
骑马已经不好走,图雅在前,牵着马继续。
凤药跟在后头。
走了一个时辰,图雅看到一块略开阔的地方,可以坐下休息。
她腿实在酸痛,脸上的药也该换了。
就在此时,她眯起眼睛向路边一块石头看去,发出一声小小惊叫——
“呀。”迅速回头看了眼凤药。
“姑姑等一下,前面能休整,等我收拾打扫一下吧。”
这小路只容一人通过,图雅在前,凤药就看不到前方发生了什么。
她扬声说,“不必专门照顾我,我万事无碍。”
图雅便不再劝说。
两人并肩站在空地上——
旁边半人高的石头上有颗人的头骨。
并没完全化为白骨。
头发尚存,全是乌丝,应该是年轻人。
但脸上已经腐得看不出样子,肉差不多风化干净了。
“可怜。”凤药从包袱中拿出件旧衣裳。
“姑姑做什么呀?又不认识。”图雅阻挡。
“不管是谁,都是爹娘的孩儿,把头包起来,找棵树埋起来好了。”
她拿着衣裳走过去,展开去包那头颅。
图雅等了半晌,却见凤药一直保持着那个动作,衣服都展开了,却没去动那头颅。
“要我帮忙吗?”图雅以为她怕了。
凤药艰难地说了句,“我自己来。”
她认出这颗头上的发髻插戴的簪子。
一支不值钱的海棠银簪。
伯英向她表白时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