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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洞开,地下室的浑浊空气裹着花椒与硝烟味扑面而来,安晨雪的精灵耳尖突然捕捉到几十种种频率的呼吸声。
三十双眼睛从暗处亮起——穿油污围裙罗师傅的正用粉枪校准射程,银丝般的螺蛳粉在紫外线消毒灯下泛着冷光;面点王老五的机械臂缠着漏电的绝缘胶布,掌心托着团发光的酵母菌球;角落里的糖画阿婆将麦芽糖拉成狙击镜的十字准星,糖丝在战术手电下凝成琥珀色的瞄准线。
“欢迎来到失业者俱乐部。”朱本豪踢开地上散落的子弹壳,某台改装和面机正嗡嗡研磨着石墨粉。
“其实这里和你那倒霉脸助手没关系,但是我不提他你可能不和我走。”
安晨雪的精灵耳微微颤动。她听见发酵面团在铁桶里膨胀的叹息,听见老式冰柜压缩机哼着走调的《国际歌》,更听见无数被深蓝药剂侵蚀的胃袋在暗处哀嚎。
“超级馒头哥,前蚂蚁工厂中央厨房总厨。”朱本豪弹飞烟头,火星在空中划向正在和面的光头壮汉,“他因为拒绝在婴儿辅食里掺深蓝药剂,被卸了七根手指。”
馒头哥闻言举起机械义手,指节间弹出微型链锯:“而现在,老子给反抗军做碳水炸弹,弄死那帮狗日的。”
案板上的面团在他暴戾的揉捏下泛起金属光泽,发酵粉里显然掺了铝热剂。
“元气拉面叔,特级汤头师。”朱本豪指向正在熬煮巨型汤锅的佝偻老人,“他的牛骨高汤能让机械义体生锈——可惜蚂蚁工厂现在只生产合成肉。”
一旁的糖画阿婆抬起铜勺突然指向她:"丫头,听说你的冰晶鲈鱼能让机械尝到美味?"
“这里确实不是你想的那个人建的。”朱本豪掀开地板上伪装的窨井盖,露出堆满自制武器的储物间。
“但他说你的料理能尝出灵魂的震颤,或许能中和深蓝药剂的毒性数据。对了,和我来一下。”
接着,朱本豪把她带到某个空着的房间门口,丢下一句“希望新宿舍你能满意”便匆匆忙忙离开了。
大门在生锈铰链的呻吟中打开。
囚笼一般的二十平米里堆着蒙灰的厨具,安晨雪指尖抚过冰凉的炒锅,看到锅底还黏着某次爆炸留下的焦痕。
她放下自己的包袱,收拾行李。
盒内战术墨镜的右镜片布满蛛网状裂痕,记忆如高压锅泄气般喷涌。
某个暴雨夜的海枫一杯接一杯的痛饮,自己灶台的小锅正咕噜咕噜的冒出声响,不知为何让她安心的不像话。
忽然,子弹穿透他眉心的蜂鸣与颅骨碎裂的闷响在狭小空间里共振。
安晨雪死死咬住道袍袖口,灵力失控让房间四壁瞬间覆满冰刺。
记忆中的血珠飞溅到墙上,化作数据流在她掌心凝结成冰蓝色的“悔”字。
情绪将要失控,走廊突然传来拉面叔沙哑的哼唱,那是江南小调混着汤勺敲击油桶的节奏。
安晨雪颤抖着将破碎墨镜按在心口。
朱本豪的声音突然穿透冰墙:“厨房借你用,三小时后我们要端掉一座蚂蚁工厂的味觉清洗站。”
他隔着门缝抛进半袋发霉的糙米,“如果你真那么有本事,那就证明给这座城市看。”
冰层在案板上裂开,生硬的米粒褪去颜色在放声哭喊。
它们记得被深蓝药剂污染的稻田,记得农夫被改造成插秧机器的金属手掌。
安晨雪将灵力注入淘米水,冰蓝色的漩涡中浮现出万千张饥饿的脸——这座城市正在等待真正的食粮。
“要开始了。”她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