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函谷关兵行险着
第一折 栈道夜探破迷障
秋风中的军事会议
泰始二年十月初十,戌时三刻。鹰嘴崖顶的临时营帐内,牛皮灯笼在风中摇晃,将姜维的影子投在岩壁上,宛如一幅褪色的古画。他用银枪挑起一块烤得焦黑的面饼,饼上的裂纹如函谷关的城墙般狰狞:“邓艾在栈道布下十二座床弩楼,每楼配备三十名射手,箭矢涂有乌头毒。”饼屑落在地图上,恰好盖住“飞猿涧”三个字。
迷当用匕首割下一块马肉,油脂滴在熊爪护身符上:“我西羌人擅长山地作战,但这栈道窄得连马都转不开,除非……”他忽然住口,目光扫过帐内二十余名偏将——其中三人身穿魏军降卒服饰,领口还沾着祁山堡的血渍。
“但什么?”姜维抬眼,烛火在他瞳孔里跳动,宛如两簇将熄的火苗。阿莱娜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又深了几分,右手不自觉摸向腰间的武侯剑鞘——那是昨夜他第三次梦到诸葛亮时抓握的姿势。
迷当压低声音:“除非用‘狼嚎术’引开守军。”帐内顿时响起抽气声。西羌“狼嚎术”是不传之秘,需由纯血狼族后裔模仿头狼长嚎,方圆十里内的野兽都会躁动。阿莱娜的耳坠突然轻晃,狼骨与熊爪护身符相撞,发出细碎的清响——她正是狼族族长之女,十二岁时曾用此术引开雪豹,救下整个商队。
姜维的银枪在地图上划出弧线:“此计虽险,却可一试。阿莱娜,明日正午你带十名狼族勇士到飞猿涧西侧山脊,待我信号便开始。”他转头望向张虎,后者正在擦拭连弩,铜齿轮在火光下泛着冷光,“你的改良连弩能在多远击杀城头守军?”
“八十步内可穿透铁盔。”张虎的拇指抚过弩臂上的“姜”字刻痕,那是姜维亲自为他打造的兵器,“但栈道湿滑,弩手难以稳定站位。”
姜维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武侯八阵图》残页:“丞相曾在陈仓用过‘地载阵’,将盾牌手与弩手交替排列。明日你便以此阵推进,每前进十步便用铁锚固定弩架。”他忽然剧烈咳嗽,手帕上咳出几点血星,却迅速塞进袖中——自祁山堡硬抗佛掌后,他的内伤便再未痊愈。
绝壁上的生死试探
子时初刻,月如银钩。阿古力趴在鹰嘴崖边缘,望着下方深达百丈的飞猿涧,苔藓的腥气混着夜露的清凉钻入鼻腔。他解开腰间的飞虎爪,青铜钩齿在月光下闪着幽蓝——那是用狼族勇士的指骨淬火而成,据说能吸住岩石中的铁砂。
“记住,听见三声狼嚎便撤退。”阿莱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亲手为阿古力系紧牛皮护腕,“你母亲当年用这爪子爬过慕士塔格峰,你要像她一样勇敢。”
阿古力点头,忽然伸手摸向阿莱娜耳坠:“等我回来,能把这个送给我妹妹吗?她总说想看看狼族的宝物。”阿莱娜一愣,随即解下耳坠放在他掌心:“活着回来,我亲自给她戴上。”
崖壁上,阿古力的身影逐渐缩小成黑点。姜维站在崖顶,手中握着诸葛亮留下的武侯表,表盘上的铜雀指针指向子时三刻。他默数心跳,直到第一百二十七声时,听见下方传来极轻的“咔嚓”——那是飞虎爪扣住岩缝的声音。
“将军,有烟!”张虎突然低呼。远处函谷关的箭楼上,三缕青烟袅袅升起——那是魏军的平安信号。姜维握紧表身,铜雀的翅膀硌得掌心生疼:“邓艾果然在飞猿涧布了暗哨。传我命令,所有火把浸三倍麻油,明日午时必须让浓烟遮住半边天。”
阿古力在崖壁上停顿片刻,舌尖抵住上颚,模仿岩羊啃食苔藓的声音。上方岩洞里传来铁器摩擦声,他屏住呼吸,看见一支弩箭从洞口探出,箭杆上绑着的布条在风中展开,“退”字的最后一笔被露水洇开,宛如一道泪痕。
山风的秘密
丑时正,风突然转向。姜维望着被吹得猎猎作响的帅旗,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果然如丞相《气候书》中所写,函谷关秋日丑时必有西北微风。他解下披风,任由其飘向函谷关,布料上的汗渍在月光下显露出隐约的八阵图纹路。
“将军,阿古力回来了!”张虎的声音里带着惊喜。阿古力连滚带爬冲进营帐,后背的羊皮水袋被划开三道口子,露出里面染血的布条:“魏军在飞猿涧埋了连环翻板,每隔五丈便有一处,下面全是削尖的木桩!”
姜维展开布条,上面用炭笔绘着栈道剖面图,翻板位置用骷髅头标记。阿莱娜凑近,狼头刀在图上点出七个红点:“这些位置对应关楼的床弩孔,邓艾想等我们踩中翻板时,再用床弩射杀落单士兵。”
迷当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明日让山羊先过栈道,它们体重轻,就算踩中翻板也只会卡住蹄子,反而能暴露陷阱位置!”他的熊爪护身符撞在剑柄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当年我用这招骗过雪豹,它们总以为猎物会自己掉进陷阱。”
姜维望向窗外,启明星已在东方露头。他拿起案头的硫磺粉,缓缓撒在地图上的飞猿涧区域,粉末堆积处形成一条蜿蜒的黑线,宛如即将喷发的火山:“告诉伐木队,天亮后砍三百棵马尾松,全部劈成细条。明日的火,要让邓艾以为我们真的想烧掉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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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莱娜忽然伸手按住他手背,触感冰凉:“伯约,你已经三天没合眼了。”姜维抬头,看见她眼中倒映的烛火,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天水城初见时,她也是这样用狼头刀抵住他咽喉,眼中映着漫天烽火。他轻轻抽回手,将硫磺粉装进皮囊:“等拿下函谷关,我睡三天三夜。”
营帐外,山风渐起,吹得崖顶的幡旗猎猎作响。姜维摸出怀里的武侯表,指针指向寅时初刻。他喃喃自语:“丞相,弟子今日便用您教的‘虚实之计’,让邓艾看看,什么叫‘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第二折 火计惊乱敌军心
正午的烟雾博弈
十月十一,正午三刻。函谷关守将成倅站在关楼顶层,左手握着酒壶,右手轻轻叩击着女墙。酒壶是曹操赐的青铜错金壶,壶身上的云纹已被磨得发亮。他望着鹰嘴崖方向腾起的浓烟,忽然想起三十年前在官渡之战中,也曾见过这样遮天蔽日的烟尘——那时他还是个给夏侯渊牵马的小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