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阳来不及休息,直奔秋天的宿舍。
小武和几个防御部的人守在楼门口。
“放心。”小武见队长过来,立马道。
高一阳匆匆点头,几乎是撞进了楼里。他的脚步在空荡的楼道里发出急促的回响,胸腔里的心脏疯狂撞击着肋骨,直到将那个熟悉的身影狠狠揉进怀里,直到感受到怀中真实的温度,那颗快要跳出喉咙的心才终于重重砸回原处。
“我好怕。”他的声音嘶哑,双臂勒得人生疼,剧烈起伏的胸膛险些让这句话断成了碎片。
“我没事。”秋天轻轻抚上他绷紧的后背,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的汗湿。
这双手本该一直护着这个人的。高一阳的牙齿咬得发酸,过去几个小时里每一帧画面都在脑海里扭曲回放——子弹划破空气的轨迹被无限拉长,刀刃落下的弧度变得迟缓,所有动作都像浸在粘稠的胶水里。他把最重要的人交给了别人,于是每一秒都变成了凌迟,呼吸间都是血腥气。
来不及多做停留,大家都必须投入到自己的岗位。
秋天去救治伤员。伤员按照是否被感染分为两拨,虽然感染的那波暂时不做处置,但也并非像以往一样,直接被送去处置室。
会议室,总指挥看向防御部部长,“营地周边的井不是全封了吗?”
防御部部长陈强冷静回答道,“是全封了,可能这是一处遗漏。我回去查看下封存记录。”
高一阳想起几个月前,他曾发现的一处未封的井,后来也说是遗漏后被封掉了。
为了保险起见,高一阳曾经去看了一眼封存记录,开口道,“井最开始一共封了二十一个,几个月前我无意发现一处未封的井,告知防御部后,该井被封,记录编号为22。而昨晚那口井的编号是5。”
陈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就消失了。对着蹙眉转向他的总指挥镇定解释道:“有编号肯定是封过的,我会迅速调查看是谁把井又重新打开了。”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看向门口被带进来的人。
参会的除了远航各个部门的负责人,还有汪大春以及他的舅舅李瑞——那个手握解药的人。总指挥本来想让大家汇报下各个部门的情况,好最后单独跟李瑞谈一下解药的事。虽然他们这一行人来了一段时间了,但并没有给过远航一支解药。总指挥想趁着这次,把药剂拿到手。
被带进来的是李瑞的人。
他被发现躲在营地外的一处隐蔽的破房子中,队员怀疑他就是那个打开井盖的人。所以带他来到会议室。
听了队员的说明,总指挥看了一眼那人,转头看向李瑞,“请解释一下,你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营地外?井盖是你们打开的?”
李瑞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营地外,也知道他就是从那口井出去的,但是他不想承认。刚要开口,门口的人说话了,“对,井盖是我打开的。”
“为什么?”总指挥看向他。
他低笑一声,“为什么?因为你们不让受伤的人进来,一旦发现就枪毙!我不得已把我老婆留在外面,只能通过那口井跟她见面,给她送吃的。”
“你一直通过那口井外出?”总指挥诧异。
“对,一直。”他脸转向陈强。
陈强脸上露出一丝慌张。
“封好的井你是怎么打开的?你是怎么躲开防御部巡查的?”
那人依然看着陈强,话却是对着总指挥说的,“我怎么知道那井是怎么解封的?他告诉我的时候,那井就能打开呀。”
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总指挥对上陈强的目光,示意他解释。
陈强眼神躲避,对着那人说:“你别乱咬人。”
那人目光呆滞,开始大笑:“我老婆死了,我以后不用再偷偷去看她了,我也不需要你掩护了。”说完又开始大笑。
“疯子!”陈强指着他提高嗓音,“疯子!”
那人终于不笑了,“我告诉他,我可以给他药,让他不要拦我,让我出去。他竟然信了!”他扯了一下嘴角看着陈强,陈强身形一滞。
那人接着说:“他告诉了我那口井,然后告诉我进出时间,每次都很顺利。本来,再过几天我老婆伤口就完全长好了,她就可以进来了,只差几天!只差几天了!”他逐渐情绪失控,“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不让她进来,明明她都打药了,她不会发病了……”
总指挥示意人把他带出去了。
每个人都在理解他这话的意思,他提到了药,什么药?
门外,那人继续喊:“你们以为他会把药给你们吗?别做梦了。我老婆就是一个实验品,实验品……”声音渐渐听不到了。
高一阳和吴维交换了一个眼神。
李瑞开口:“药我答应了就一定会给。但现在你们是不是需要先解决下内部矛盾。”说完他跟汪大春起身走了。
会议室安静了好一会儿,总指挥姜树棠看向陈强,“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井盖不是我打开的,也不是我放感染者进来的……”陈强已经整理了脸上的慌张,镇定解释。
“他为什么能自由出入?你防御部的人都是摆设吗?”姜树棠打断他。
“我一会儿就去查,今天是谁在5号井附近值班。”
“现在就查!”姜树棠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