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六岁后卿卿遇到坏人的频率的确增加许多,但是成年后大有好转。大外甥你有时候也该放手了,他长大了。”
席沉衍倏然抬眼看来。
眼神里的探究没有遮掩,张宿不知道想到什么,沉默一瞬后,转移话题。
“你们也适可而止,卿卿该有自己的生活。”
季严俞冷淡地看了眼张宿,“他不会知道的。”
席沉衍收回视线,出谋划策,“明面上摆一点,暗地里藏一点,留一个不动,三管齐下,他发现不了。”
事实上,季严俞就是这么做的。
他终于把视线从手机上的软件挪开,落在席沉衍脸上,提醒。
“卿卿不喜欢你。”
席沉衍摩挲着烟盒,克制来一根的冲动,不想搭话。
只是并不细微的纸壳捏紧的零碎声音,还是钻进张宿的耳朵。
他想嗤笑一声,又觉这时候打扰到憋着一口气的男人,并不是一件好事。
没人搭话,气氛有些凝重。
直到季严俞开口。
“这两年你对卿卿的避之不及和伤害,不是简单送一辆车就能抹除的,他因为你远离家乡,受人耻笑。”
“不一样的。”
席沉衍缓慢眨眼,最后垂下眼帘。
意有所指道:“他想让你知道的。”
这话像是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车内更安静了。
帕加尼破开空气的气流声,仿佛在耳边炸响,将季严俞的思绪乱糟糟地团成一团。
他记起薄荷画廊开业,弟弟轻飘飘投来的一眼。
冷漠疏离,仿佛天地间只余下冗长的空白。
和昨晚季卿揪着他领带,冷冰冰说着教训席沉衍的话时,别无二致。
他不敢细想,也舍不得思考。
那些虚妄的时光里,季卿承受了什么,以至于明媚张扬的少年,变得冷漠平静,心如止水。
分明最该抱怨、怨恨的弟弟却一言不发,只是仰着头看他,像是漂泊无定的破旧木船,抓住了唯一的锚点。
属于季卿的平静疯感,几乎打断季严俞的脊骨,让他不敢前进半步。
唯恐伤他,唯恐他怨他。
张宿叹息一声,瞥了眼内后视镜里,脸色惨白的季严俞。
转移话题,“卿卿这段时间情绪好了很多,你们是不是又惹到他了?”
席沉衍和季严俞几乎同时看向对方,眼带探究。
席沉衍想起了季卿软软地抱怨——“衍哥,季严俞要给我重新买智能手环,不想要”
季严俞想起了季卿黏糊的信赖——“晚上和席沉衍有约,我明天回来”
“你管太宽。”
异口同声。
气氛更古怪了。
两人谈话间,季卿却已经到达喻家老宅。
在递上季严俞的请柬后,顶着众人诧异的目光,推着六个行李箱和绿色的礼品袋走了进去。
“这谁?喻爷生日送行李箱?离谱。”
“乱讲什么,这脸摆在那,哪里需要送礼物,看看就够了。”
“草,这脸是女娲精修过的吧,我阅脸无数,这人绝对不是京市的。喻爷见了也要走不动道的。”
“不是说喻爷喜欢季家三少,宝贝得很?”
“也就是个玩意,喻爷摆在家里看看的,都没碰他。”
季卿充耳不闻,推着行李箱进了花园,找了个人少的地方。
等宴会开始后,才提着行李箱,翻进二楼。根据刚才的观察,来到喻纠的房间。
房间很大,是圈子里没什么错处的老钱风,木制的椅子上是精美的雕花,以及柔软的垫子。
沙发旁摆放着一棵柿子树,黄澄澄的柿子在枝条垂落,顺着往下,是细长的主干。
季卿揪下一颗,凑过去动了动鼻子。
不好闻。
他把柿子重新放进土里,而后一脚踹向行李箱,轮子当即咕噜噜滚动,在床边排排站好。
绿色礼袋也随之丢在木制茶几上。
宴会八点结束,离喻纠上楼还早。
季卿打开响个不停的手机。
季严俞的最新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我记得你十八岁的生日愿望,是去蹦极,明天我带你去玩。”
“不用,不感兴趣。”
没有尽头的深渊都跳过,蹦极太矮,不想去。
以防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接下来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