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语带着几分戏谑,目光却锐利地探究着李斯的反应。
李斯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睁开眼:“嫪属官说笑了。大丈夫当以国事为重,岂能为区区妇人所牵绊?”
嫪毐哈哈一笑,不再追问,转而说道:“郡丞大人说的是。不过,晋阳那地方,天寒地冻,不比咸阳繁华温柔,大人可要做好准备。”
“多谢属官提醒。” 李斯淡然回应,随即反将一军,“嫪属官在咸阳消息灵通,想必对晋阳形势也有所耳闻?不知可有教我?”
嫪毐朗声笑了起来:“哈哈,郡丞大人太抬举末将了!末将不过一介武夫,平日里也就听些风闻轶事,哪懂什么军政大事?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深邃,
“若论人心,这咸阳城里城外,倒也见得多了。人心嘛,无非名利、权欲、爱恨情仇罢了。晋阳再远,想来也逃不出这几样。”
他谈吐风趣,见解虽显粗放,却也直指人心。李斯不由觉得此人确实有趣。
聊了几句,气氛缓和了不少。李斯看着嫪毐那张颇具魅力的脸,想起了庸虎确认过的那个离谱传闻,心中一动,决定探探他的虚实。
他故作轻松地半开玩笑道:“说起来,在下不仅在市井,便是在白渠工地上时,也曾听闻一些关于嫪属官的…奇特传言。不知方便一问否?”
嫪毐眉毛一挑,兴致更浓:“哦?工地上那帮苦哈哈也议论某?有趣!郡丞大人但说无妨,某洗耳恭听,看看他们又编排出什么新花样。” 他显得毫不在意,甚至有些期待。
李斯干咳一声,略带探寻地说道:“传闻…呃…说嫪属官天赋异禀,能…能以那玩意转动车轮…此事,工地上亦有人言之凿凿。” 他紧盯着嫪毐的反应。
出乎意料,嫪毐没有丝毫动怒,反而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反问道:“那…郡丞大人,信乎?”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仿佛能刺穿人心。
李斯被他这直接的反问弄得一愣,随即打了个哈哈:“自然是当不得真的,想来是以讹传讹,夸大其词罢了。”
嫪毐靠回车壁,眼神中带着一丝通透的嘲弄,悠悠说道:
“世间男子,大多可笑。总将吸引女子之能,归于下面那几两肉的蛮力。殊不知,真正能让女子牵肠挂肚、乃至甘心奉献一切的,岂是那点物事?”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沧桑和不屑,
“力量、权势、财富固然重要,但有时候,一句恰到好处的情话,一个不经意间的眼神,甚至是一份旁人无法给予的‘懂得’…这些,远比那活儿更能销魂蚀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