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轰然委地。
宋粲看了马身上的伤,心下惊道:刀劈斧剁,火烧烟熏,且是经历了怎的个杀场?
那马吃疼,躺卧在地且是两股战战,身上血肉突突直跳也。
倒是不敢耽搁,宋粲捏了那马身上的箭矢,望那马道:
“忍了些!”便拔了箭矢,把了些个马料杂草在嘴里嚼了,双手按在那鲜血乱飙的伤口上。
那宋若见那马可怜,便从车上揪了些个新鲜的菜叶,捧了递在那马的嘴边,口中咿呀有语,哄了马儿多吃快好。
此举,且是让那宋粲这才想起,那百姓送与许多的蔬菜粮肉还未卸下,倒是心下一惊。
心道:这些东西若被那军马都头发现定将抢了去。且先藏了些个与那宋若过冬。
想罢,便舍了那伤马,卸下车上物品来。
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些大小白头,萝卜山药,小米麦粟之类。
然在现下,且是一个不可多得之物。至少都是些个人吃的,总好过抠了马粪捡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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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下车来且是个不少,林林总总的看来,倒是好几堆。心下欣喜了道:省些用了,倒是一个过冬无虑也。
然,牛羊鸡鸭倒是不好放来。思想了片刻,便寻了大槐树根下的树洞,掏了里面的杂物,倒也有个虚两步的见方。且堆了个雪堆,将那些个牛羊鸡鸭的肉,胡乱的埋了进去。
做罢,看那雪堆,饶是心下满满。
如此,便可冻了时时与那宋若熬些汤喝,也好过整日里捡那马料之中的豆子吃食。
又想那不久便有军马补充进来,却不敢偷懒,又将那马厩里里外外重新洒扫了一番。
一场忙碌却已是日近黄昏,天色渐暗。
见那宋若依了那马睡熟,却也不忍叫醒她。
便从马料中寻了些草药,自家放在嘴里嚼了,将汁液敷在那马的伤处换了药。一切作罢,又取了风毡将那马和宋若一并盖了。
待一切收拾妥当,便寻了些干枝点了堆火与那宋若取暖。自家又寻了那铁壶架了上去,静等了松涛。
看那火焰起,闻听哔啵有声,此便是诗文中的“木火盈炉破夜阑,茅庵烘暖觉身安”麽?
倒是那孤零零的槐树下且无“茅庵”与他。
且叹了一声,心道:尽管是这个模样,怎的也能算是个“偷得浮生半日闲”也。
于是乎,便靠了那大槐学那龟厌将腿盘了,且想如那厮一般,用长袍下摆裹了腿。然却发现,现下的自家且只有一身破烂的囚衣,要得长袍一件亦是奢望。又怕用劲扯了,又将这只一身的囚服扯破了去,届时还得寻了针线缝缝补补。倒是想不出,与这人毛都不见一根的荒郊野地,哪里能寻得针线?想罢倒是有些个索然。
不刻,便听得炉上松涛响起,赶紧了捏了马料丢在茶盏中,自家提壶,沏了一壶马料茶来。
捧茶在手,温热自掌心而来,直达心肺,暖暖的让心安。
望那依旧铅云密布的长空碧落,却是还有昨日惨烈之后的黑烟袅袅,懒懒的飘于铅云之下。
仿佛一幅天成的水墨写意一般,飘洒间,却是个有意无形。
心境放开,一时间故交新友屡屡撞入心怀,扰得人不得安宁,且不想去想来,倒也拢不住个心猿意马。
索性由它去吧。身不得自由,又何苦去困心!
倒是昨夜那一梦,此时又压心头。倒是含糊了,让他记不得许多去。然,自家那校尉面目之惨依旧是个心惊。
心下道:不知那厮近况如何,且也有得这,马料草茶喝麽?
此念一起,眼前便见那博元校尉坐在汝州之野草岗之上,那阳光,那绿莹莹的一片,那随风起伏……
见他手中捏了个鸡腿,扯咬了一口,嘎嘎吱吱的嚼了去。
又将手中酒碗端起,一个牛吞马咽。酒水,自那满是油嘴角流下,煞是羡煞个人来!
想罢,便是心下一愣。且笑骂了他一声。
自家却是一杯苦涩入喉,呲牙咧嘴的咽下。
却道是:
一城一马一云烟,
半草半茶半回甘。
一树残雪风卷落,
半散树前半归山。
一程铁马半世缘,
半真半假半修仙。
忽有故人心头过,
且有金石无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