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水县城门口。
驻守的差役正聊赖打着哈欠,一阵密集的马蹄声若隐若现传来,他警醒远眺,看见前方突然出现一大群官兵骑马而来,忙拉了位旁边的值守。
“上边有说今日要出动剿匪吗?”
“没收到消息。”值守一脸惊愕,反应过来后,爬起来就准备往后跑,“我去顺行,你盯着这里。”
值守的身影刚消失在街道尽头,戚山庭便先带着人越过城门,直接往顺行造船所而去。
海面上,两艘船猛然撞在一起,陆元方下令投火油布, 两边你来我往,很快就烧起来。
林祎在山上听到动静时,剿匪的官兵已经闯进了大门,将拉动滚轮梯的铁丝砍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苏州城内没消息传来,连滨水县的内应没反应。
不过一日,刑部前来剿匪的人又杀了回来。
剿匪的人像洞悉一切,明确知道哪里能藏人,哪里能逃脱,将慌乱的船工堵个彻底。
另一队人已经沿着石梯上去,其余人与船工打在一起,山下整片地方很快乱成一团。
不过两刻钟的时间,两边几乎胜负已分。几个管事一哄而散,分开带着人各自逃命。
江褆急得脸色发白,上前拉着呆愣的林祎往后山跑。
“林副使,我们从后面下山,只要上了船,他们就找不到我们。”
“船……船也被他们截下了……”林祎望向海上面,他们驻守在附近海面的船都被包围,已经四处可逃。
“袁司使很快会派人过来,我们只要再撑一下。”
林祎听到他提袁司使,瞬间感觉后背一阵发寒。昨夜发生的事,原来是为了今日做准备。
现在袁复肯定会再三斟酌,不会轻易再派人过来。留在滨水县的人本来就不多,那边若是不派人过来,他这里根本应对不了。
“走,我们往后山一直走,不要去海岸,不要上船!”
他知道,官府的人已经清楚他们的人员分布,原本该是他们牵制住官府的人,现在反倒成他们被对方牵制。
江褆不死心,边跑边说道:“我们可以独自坐船离开,暂且不与大部队混在一起,他们一定腾不出手来追……”
“去何处,袁司使不来滨水县,你们就只能这样夹着尾巴逃走?”想到这,林祎咬紧牙关,加快了步伐,“我们先去楚阳,把那里的人召集起来,再杀回滨水县!”
自决定来苏州,他就没有任何退路,无论逃哪,最终结果都只有死。
唯有一条路可行,完成此行的使命!
林祎与江褆顺着后山小径下山,山下专门设有哨点,用于把守住后山的路。哨点处养有两匹马,专用于发现敌情后报信之用。他们可以利用哨点的马逃走。
两人快赶往哨点处时,听见左面的山道传来微弱的马蹄声。
这条路极为隐蔽,官兵怎么可能这么快追上来?
江褆正着急忙慌去牵马,下意识回头,山道上正有几人骑马赶来,为首的书生有几分眼熟。
林祎也一眼就认出来人,拔出腰间的刀,准备应敌。
郑柞在马上被颠得嘴唇发白,紧抓住缰绳才没有被马甩下去。为了不让林祎逃走,他向戚山庭借人,拼了命赶到后山,才算拦下他们。
“故友何去,多年不见,可还记得我?!”
林祎听到这声故友,像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快直不起腰,“郑兄,我听到你被革除功名,还专程找义泽兄喝酒庆祝……”
这声郑兄让郑柞瞬间回想起书院时候的事,那时,他是人前人后皆恭维的少年英才,风光一时无两。
林祎是书院普通的学子,学问、诗画、棋艺总是输他一筹,被书院博士批功利心过重,还被同窗戏称为他的书童。
他当时觉得林祎为人还算磊落,与他相交并无任何嫉恨,也不计较这些闲言碎语。
现在他才明白,当时的林祎并非不在意,而是太在意,他谋划许久,就让他声名扫地。
而他对此一无所知,以为多年的科举皆是自身缘故……
没想到,多年后再相,林祎迎面就往他心窝上扎一刀。
他在滨水县抓住顾奎光,这才知晓了这条后山密道,他知道他跟过来也是拖后腿,但他就想问个清楚……
江褆见林祎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闲聊,内心已经骂了好几回。命几个手下冲上去阻拦小兵,拉着林祎就上马。
追来的小兵见状,一刀劈向马臀,马吃痛受惊,撒腿就往外跑。江褆急得直跺脚,只能眼睁睁看着马逃走。
他见两个手下不敌,只好回身拉着林祎往山道深处跑。
郑柞不会武艺,拎着把刀更像用搀扶的拐棍,在两人后面契而不舍地追赶。
“江褆,江淇就是被他害死,你为何还帮着他?”
江褆头也没回,加快了脚步,“我兄弟分明就是你害死,你有何脸面提起当年之事。”
郑柞喘着粗气,大声喊道:“黄文益就是受他鼓动,才会去找江淇寻仇……”
林祎暗暗嘴角勾起,朝江褆喊道:“莫信他的鬼话,他在诗会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