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在给某个长官的小老婆押胭脂水粉车呢。”
走廊尽头传来玻璃瓶摔碎的脆响,
像根冰针扎进古之月的太阳穴。
他看见徐天亮的瞳孔猛地收缩,
刘海棠握镊子的手悄然按在腰间的毛瑟枪套上。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异常浓烈,
混着某种刻意掩盖的、枪支擦油的金属腥。
窗外的蝉鸣戛然而止,
就像在兰封战场上,
所有活物在鬼子毒气弹炸开前的集体窒息。
“班头,你闻见没?”
徐天亮的声音压得极低,
金陵话里渗着长江水的冷,
“比金陵城南的万人坑还难闻的味。”
古之月盯着虚掩的病房门,
门缝里漏进来的光晕中,
几丝白大褂的衣角晃过——
那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带着军用帆布特有的、沾着血渍的粗粝。
他数着吊瓶里的液滴,
第一百三十七滴坠落时,
听见楼梯口传来牛新河的河南话:
“小许,你慢些!
俺们老古可不是你在法租界勾栏院里相好的姑娘,
禁不起你这么撞门!”
许保国的上海话像爆炒的虾仁蹦进病房:
“少废话!
老子在霞飞路耍大街时,
踹开的保险柜比你喝过的胡辣汤还多!”
病房门“砰”地撞在墙上,
牛新河的粗布衫带着码头的咸腥味涌进来,
身后跟着个戴圆框眼镜的瘦高个,
镜片上还沾着江堤的泥点——
正是今早假装运送血浆的“医生”。
古之月的手指刚勾住床头的二十响,
小主,
就看见许保国冲他眨了眨眼,
镜片后的目光扫过窗台上的搪瓷缸——
那是刚才刘海棠故意碰歪的、作为暗号的标记。
楼道里突然传来皮鞋跟磕在台阶上的响动,
三长两短,正是税警总团当年在淞沪战场用过的联络码。
徐天亮的手指在床单上敲出摩尔斯电码,
刘海棠弯腰捡镊子时,
掌心已经扣住了手榴弹的铜环。
“找到了!”
牛新河突然压低声音,
河南话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
“山田那龟孙的老窝在朝天门码头三号货栈!
戴局长说今晚——”
话没说完,走廊尽头传来玻璃爆裂的脆响,
接着是子弹擦过门框的尖啸。
古之月看见许保国猛地转身,
白大褂下的汤姆逊冲锋枪喷出火舌,
门框上的“二等病房”木牌应声碎成三截,
木屑扎进他手背上的绷带。
硝烟味炸开消毒水的凝滞,
古之月滚下床时撞翻了床头柜上的搪瓷缸,
昨夜没喝完的大麦茶泼在地板上,
混着血腥味在瓷砖缝里蜿蜒。
徐天亮单腿跪在床后,用金陵话骂着脏话开枪还击,
子弹打穿窗玻璃的瞬间,
他看见楼下的鬼子正架设掷弹筒——
炮口反光里,山田次郎的白大褂上沾满了不知谁的血,
领口的勋章像块烧红的烙铁,
烙在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
刘海棠突然扑过来压在古之月身上,
湘潭话贴着他耳朵发烫:
“鬼子摸上来了!
牛新河去叫援军,小许守楼梯——”
话没说完,楼道里传来密集的枪响,
许保国的上海话混着子弹上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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