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花。胶片边缘的锯齿划过掌心,留下道淡粉色的痕。
护士长叉着腰出现在窗口:"305床!不准高空抛物!"
苏小暖吐着舌头缩回去,发茬新长出的青茬在阳光下像片初生的草地。
出院那天,肖强把三轮车改装成带遮阳篷的专座。苏小暖抱着装满药瓶的纸箱钻进后座,忽然发现座椅下垫着个褪色的饼干盒。
"这是..."
"我爷装旱烟的盒子。"肖强蹬车的背影绷得笔直,"后来给我装螺丝钉,现在正好放药。"
苏小暖掀开斑驳的铁皮盖子,里头躺着半卷风干的艾草、几颗生锈的图钉,还有张泛黄的照片:十五岁的肖强站在棺材铺门口,手里拎着只未完工的木雕鸭子。
"原来你当过艺术家。"她戳了戳照片里少年乱糟糟的头发。
"那时候..."车轮碾过减速带,颠簸把后半句震碎在风里,"...觉得当木匠比上学有意思。"
暮色染红筒子楼时,苏小暖在饼干盒底层发现张卷烟纸。泛黄的纸片上画着歪歪扭扭的棺材草图,边角有行褪色的铅笔字:"给强娃压岁钱买糖,莫再偷我的刨花。"
"你爷的字真丑。"
"嘘!"肖强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沾着酱油渍,"张婶说红烧肉得收汁了才能掀锅盖!"
油烟机的轰鸣声中,苏小暖把烟纸轻轻放回原处。那些关于墨斗线的传说,最终都化作了锅里翻滚的糖色——就像此刻锅铲与铁锅的碰撞声,比任何雕花棺材都更接近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