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前来的十几人左顾右盼,彼此心照不宣,心想这孟元德怕是又想出了什么法子作妖了,只是面子上依然奉承道:“孟公子真是出手阔绰,与孟君交往,真不枉我等来这世间一遭。”
往日里,这种奉承话孟元德听惯了,耳朵都起了茧子,可今日他偏觉得格外受用。
上了酒菜,孟元德也只是吃喝,照常与大家说笑,说些京中的趣闻,迟迟不奔主题,弄得大家也莫名其妙,难道他今日真就只是来请客的?
直到酒足饭饱,孟元德多饮了几杯酒后,他摇摇晃晃站起了身,一副兴致大发的模样,道:“拿纸笔来!”
他走路摇摇晃晃,以示自己真的醉了,有人上前去扶,生怕他摔了。
“拿纸笔!”孟元德继续大喊。
见他如此,有人只好冲小二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取纸笔。
纸笔送到,孟元德提了笔,却又不马上写,又在众人面前喝了满满一盏酒,才一顿狂草落笔。
说是狂草,不过是字迹实在不大好辨认罢了。
写都写了,他们自然得上前恭维一番,各个揣着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纷纷围在了孟元德身侧。
大字落下,整首诗一气呵成。
孟元德脸上的得意已经藏不住了,只等着被大加赞赏。
可他等了半天,周遭却是寂静一片。
在孟元德宴请的这些人中,纵然都是贵子王孙,且大多也都是如孟元德这般的纨绔,却也有真才实学的。
有人稍加琢磨便瞧出,这首诗的韵律不大对。
纵然词藻优美华丽,是明眼人看一眼便觉得好的那种诗,可经不起细细琢磨。
这字字句句,表达的意思都十分奇怪,好像言不达意,又好像处处都是暗示。
当然也有人没看出来,只当这怕是孟元德找什么人买的一篇诗作,他心里犯嘀咕,这时候不是要夸吗?怎么周围人都安安静静的?
孟元德等了半天,什么都没等到,正要发火,就听有人问了一句:“这是孟兄亲自所写?”
孟元德还当自己的大作横空出世,叫这些人都不敢相信竟然是他写的,谦虚道:“酒气上头,一时胸中多了许多感怀,不得不发,我当诸位都是朋友,随便写写,见笑了!”
就算他刻意自谦,那人却仍没有要夸他的意思,继续问道:“这真是孟兄所写?这与你以往那几篇诗作风格可有些不同。”
孟元德一噎,他原先雇人写的那些诗作,是特意选了风流快意的那种路子,可只因这篇诗真是他写的,他一时便忘了是否与他之前那些诗作的风格相合了。
于是,他只得厚着脸皮道:“从前心中只有玩乐,然而我最近通读了几本书,突然对治世治国有了新的感悟,满饮几杯之后,我心中那些话便这样自然而然流淌出来,诸君所见便是了。”
在孟元德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有两人低着头弓着腰,偷偷溜了。
随即,又有几人谎称家中有事,忙不迭告辞了。
到了这个地步,其余几人也逐渐回过味来,竟然连一句话都不敢留,头也不回地跑了,酒尚未全醒的孟元德站在原地,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这些人怎么了?难道被他这篇佳作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难道他们如此急急忙忙,是去奔走相告了?
……总不能是要来立马剽窃了他的创意,回去再创新诗吧?
孟元德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然而很快他又想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在场那么多人,都是人证,都亲眼看着他写下此诗,亲口听他叙述了创作灵感,不可能跑得脱的!
那这些人……是去干什么了?
孟元德垂眸,恍恍惚惚地看着自己的大作,万般不解为何没人赞他。
屋中,姚戚香正提着根狗尾草逗猫,听见窗根下一声轻响,她便知是红绡回来了。
“如何?”姚戚香问。
红绡:“鱼咬钩了。”
姚戚香抬眸:“你可看清了吗?”
“错不了,在场那些人都亲眼所见,无论如何他也跑不脱。”
那就行了。
姚戚香满意地把猫儿抱进怀里揉揉肚子,开口道:“该吃饭了吧?你说刚刚孟扶危回书房了?”
“嗯。”
“那你去叫他过来吧。”姚戚香勾唇,“就跟他说,今夜我亲自下厨,弄两个拿手菜,请他尝尝。”
“好。”红绡走了。
姚戚香之前确实不大会做菜,不过近日她跟钟嬷嬷学了几手,想试试效果。
她放下猫儿进了厨房,这两道菜她私下做过两回,自己觉得还成,突然有了兴致想让孟扶危也尝尝。
因为她此刻心情实在是好。
孟扶危过来的时候,看见姚戚香站在厨房,她双袖挽起,露出的小臂上还沾着面,正垂眸做着活,发梢被旁边的灯盏打出近乎透明的灯光。
他不禁走了进去,顺带也挽着自己的袖子问:“可要我帮忙?”
姚戚香有些意外,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这儿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