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
是我!是我亲手害死了侯清沅!是我每次的“偶遇”,让母后注意到了她,注意到了侯府!如果不是我想见她,如果不是我对她动了心,侯府或许还能安然无恙!
“不……”我踉跄着后退一步,脸上血色尽失,“母后……你怎么能……她是无辜的……”
“无辜?”母后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冰冷的权术,“在这皇宫里,在这朝堂上,哪有什么无辜?侯府挡了哀家的路,就必须死。至于那个丫头……”
她顿了顿,语气平淡地像是在说一件物品:“陛下放心,哀家念在她曾让陛下开心过的份上,给了她一个全尸。她死的时候,很安详。”
安详?
我仿佛看到了侯清沅那双明亮的眼睛,此刻却紧闭着,再也不会睁开。她临死前,会不会恨我?恨我这个无能的皇帝,不仅没能保护她,反而成了害死她和她全家的帮凶?
巨大的悲痛和悔恨瞬间将我淹没,我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几乎无法呼吸。
母后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反而带着一丝满意的神色。她重新端起茶杯,慢悠悠地说道:“好了,陛下也不必太过伤心。人死不能复生,江山社稷为重。哀家已经为陛下选好了新的皇后人选——秦素卿。她是哀家的侄女,知书达理,温柔贤淑,定能母仪天下,辅佐陛下。”
秦素卿……又是赵氏外戚。我明白了,母后这是要将我彻底捆绑在赵氏的战车上,让我永远做她手中的傀儡。
我看着母后那张保养得宜、却布满了冰冷权术的脸,心中最后一丝对亲情的幻想也彻底破灭了。她是我的母亲,却也是我的敌人,是囚禁我十五年的刽子手。
“陛下,你觉得如何?”母后见我不语,又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我缓缓抬起头,看着她,眼中没有了悲伤,也没有了愤怒,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平静。
“儿臣……遵旨。”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
母后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这才是我的好儿子。好了,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立后大典的事情,哀家会让礼部尽快准备。”
我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是对着母后,深深地行了一个礼,然后转身,一步一步,走出了坤宁宫。
外面的雪还在下,纷纷扬扬,落在我的头上、肩上,冰冷刺骨。但我却感觉不到冷,我的心,已经在听到侯府被灭的那一刻,彻底死去了。
第四节。遗诏泣血,魂归自由
回到养心殿,我屏退了所有宫人,包括一直忠心于我的李德全。殿内只剩下我一个人,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和墨汁的味道,熟悉而压抑。
我走到书桌前,铺开一张明黄的宣纸。砚台里还有昨日研好的墨,已经有些凉了。我拿起狼毫笔,指尖微微颤抖。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侯清沅的笑脸,她拿着芙蓉花对我笑的样子,她歪着头说我眼睛里有大海的样子,她小心翼翼地把花递给我的样子……一幕幕,清晰得如同昨日,却又遥远得如同隔世。
是我害死了她,害死了她全家。我这个皇帝,做得何其失败!空有皇帝之名,却保不住自己心爱的人,甚至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在母后的操控下,我像一个提线木偶,上演着一场又一场虚假的戏码,如今,更是亲手将自己心爱的人推入了地狱。
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我想起了三王爷,萧煜。他是我的异母弟弟,母妃早逝,从小在宫中便不受重视,却偏偏长成了一个心怀天下的人。他关心民生疾苦,常常微服私访,了解民间百姓的真实生活;他不满母后外戚专权,时常在朝堂上据理力争,为那些受到不公待遇的官员和百姓发声;他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比起我这个傀儡皇帝,他才是真正适合坐在龙椅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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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大沥的江山,需要一个真正有能力、有担当的君主,而不是我这个只会任人摆布的傀儡。如果让萧煜继承皇位,或许,他能改变这一切,能让大沥王朝走向真正的繁荣昌盛,能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而我,也该结束这场漫长的囚禁了。
想到这里,我不再犹豫。提笔蘸墨,笔尖在明黄的宣纸上。
第四节。遗诏泣血,魂归自由
笔尖触及宣纸,明黄的底色像一道凝固的血痕。墨汁在宣纸上晕开,我写下的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朕自三岁登基,承继大统,然……”刚写下首句,腕间便一阵剧烈颤抖。龙袍袖口滑落,露出腕上一道浅淡的疤痕——那是八岁时,我试图跑出宫墙,被侍卫拽回时撞在石狮上留下的。彼时母后只是淡淡瞥了眼,命太医上了金疮药,便再无他话。如今想来,那道疤竟像是命运的谶言,注定我终生困于这金色牢笼。
“……母后垂帘听政十五载,朕虽亲政在即,然德薄才疏,难承社稷之重。”写到此处,我顿了顿,望向窗外。雪不知何时停了,一只麻雀落在琉璃瓦上,啄食着残雪,转瞬又振翅飞走。自由,不过是振翅一刹的事,于我却比登天还难。
侯清沅的笑脸又浮现在眼前。她曾说想看宫墙外的花灯,说侯府每年上元节都会扎兔子灯。我答应她,等到来年元宵,便带她微服出宫。可如今,侯府的门楣早已被抄家的官兵砸得粉碎,她的兔子灯,怕是连灰烬都寻不到了。是我,是我每一次“偶遇”时的心动,每一次对视时的贪恋,都成了母后眼中的针,最终扎进侯家满门的血肉里。
“朕膝下无子,念及三王爷萧煜,性行淑均,体恤民情,素有治国之才……”写到萧煜的名字,笔尖几乎要戳穿宣纸。我想起上个月他在御书房陪我下棋,指着棋盘上被围困的“帅”说:“